胡莹：习近平经济思想标识性概念的建构逻辑——基于经济发展的视角

点击：  作者：胡莹    来源：马克思主义研究微信号  发布时间:2025-11-12 11:17:56

 

 

内容提要：习近平总书记针对经济发展的阶段定位、指导理念、战略规划和动力根源等问题提出了“新发展阶段”“新发展理念”“新发展格局”“新质生产力”等标识性概念。习近平经济思想标识性概念的建构体现出自主化逻辑、知识化逻辑和体系化逻辑。从自主化逻辑来看，以高质量发展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是建构标识性概念的基本命题，实现了经济发展理论领域“术语的革命”，彰显了党的创新理论所具备的人民性特征；从知识化逻辑来看，习近平经济思想的标识性概念是对我国经济发展感性认识的理性概括，建立在新时代我国经济发展创新性实践的基础上，涵盖了作为知识的经济学理论的构成要素；从体系化逻辑来看，标识性概念之间呈现为“时—志—策—力”的层级演进关系，在对立统一中把握经济发展的整体性，具有鲜明的范式特点。

 

作者简介

胡莹（1980- ），中山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广东省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广东广州  510275）。

文章来源

《马克思主义研究》2025年第10期，注释从略。

 

习近平经济思想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对新时代经济发展实践经验的系统理论概括，是中国共产党不懈探索社会主义经济发展道路而形成的宝贵思想结晶。从经济发展的视角阐释习近平经济思想标识性概念的建构逻辑，是实现习近平经济思想体系化、学理化的理论基础，也是深入理解和切实践行习近平经济思想的理论前提。从经济发展的视角来看，标识性概念凝练地显示出关于经济发展的本质内涵、条件路径和思路范式等方面的基本观点。习近平经济思想立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是21世纪马克思主义经济思想的集中体现。习近平经济思想的标识性概念是把实践命题深化为理论课题、把价值追求蕴含于学理话语的产物，是凸显理论的自主化、知识化和体系化的科学范畴。

 

一、习近平经济思想标识性概念的建构过程

 

我国经济发展经历了从传统经济体向现代经济体的演进过程，新时代我国经济发展的阶段定位、指导理念、战略规划和动力根源等都是亟待回答的重大问题，需要将新时代我国经济自主发展的实践经验概念化、知识化和体系化。习近平总书记对经济发展的阶段定位、指导理念、战略规划和动力根源等问题进行了深入思考，提出了“新发展阶段”“新发展理念”“新发展格局”“新质生产力”等标识性概念，构成习近平经济思想的基石。

 

1.经济发展的阶段定位：新发展阶段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之后，我们要乘势而上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这标志着我国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从历史依据来看，新发展阶段是我们党带领人民迎来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历史性跨越的新阶段。”“新发展阶段”的酝酿、提出和完善经历了几个重要的节点。2020年8月，习近平总书记在经济社会领域专家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十四五’时期是我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之后，乘势而上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的第一个五年，我国将进入新发展阶段”，提出要以辩证思维看待新发展阶段的新机遇新挑战。2020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的讲话中指出，“新发展阶段就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的阶段。这在我国发展进程中具有里程碑意义”，从历史和现实、理论和实践的角度对新发展阶段进行了全面阐释。2021年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学习贯彻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精神专题研讨班的讲话中从理论依据、历史依据和现实依据三个方面对新发展阶段这一战略判断的依据作出分析，强调“新发展阶段是我国社会主义发展进程中的一个重要阶段”。

 

推进中国经济发展要解决的首要问题是正确认识经济发展所处的历史阶段，这是确立经济发展理念和谋划经济发展战略的前提依据。“正确认识党和人民事业所处的历史方位和发展阶段，是我们党明确阶段性中心任务、制定路线方针政策的根本依据，也是我们党领导革命、建设、改革不断取得胜利的重要经验。”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今天我们所处的新发展阶段，就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中的一个阶段，同时是其中经过几十年积累、站到了新的起点上的一个阶段。”新发展阶段是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新阶段，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中一个更高层次的发展阶段。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既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我国的发展要求，也是我国社会主义从初级阶段向更高阶段迈进的要求。在新发展阶段，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新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深入推进，我国改革也将进入攻坚期和深水区，我国经济发展经历着深刻的阶段性变化，发展的基本面长期向好，但也面临着发展不平衡不充分、推动重点领域关键环节改革、适应高质量发展要求提高创新能力等诸多前进中的困难，对认识和把握发展规律提出了更高要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经济已经进入新的发展阶段，正在进行深刻的方式转变和结构调整。”根据我国发展阶段、环境、条件变化，必须与时俱进提升我国经济发展水平，创造国际经济竞争新优势，在新发展阶段实现高质量发展。

 

2.经济发展的指导理念：新发展理念

 

经济发展不只是表现为经济增长，更重要的是表现为人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在经济发展过程中，经济结构、经济效率、人的发展、社会进步的因素都在经济发展的机体内生长。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立足时代发展，在“以人为本”的基础上，进一步明确提出了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确立起新的发展理念必须坚持的基本原则。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理念是行动的先导，一定的发展实践都是由一定的发展理念来引领的。发展理念是否对头，从根本上决定着发展成效乃至成败。实践告诉我们，发展是一个不断变化的进程，发展环境不会一成不变，发展条件不会一成不变，发展理念自然也不会一成不变”。我国经济社会发展进入新的历史方位，面临着新的发展环境和发展条件，发展理念自然也会有新的内容。经济发展的阶段性特征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是“新发展理念”这一标识性概念提出的实践基础和价值基础。

 

“新发展理念”这一概念的标识性体现在其战略性、纲领性和引领性，是新时代我国经济发展思路、经济发展方向和经济发展着力点的集中体现。“新发展理念”的酝酿、提出和完善经历了几个重要的节点。2013年10月，习近平主席出席亚太经合组织工商领导人峰会并发表重要演讲，他强调，“我们不再简单以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论英雄，而是强调以提高经济增长质量和效益为立足点”。2015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上提出了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2021年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届中央政治局第二十七次集体学习的讲话中强调，新发展理念是一个系统的理论体系，回答了关于发展的目的、动力、方式、路径等一系列理论和实践问题，阐明了我们党关于发展的政治立场、价值导向、发展模式、发展道路等重大政治问题，全党必须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2021年11月，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指出：“党中央强调，贯彻新发展理念是关系我国发展全局的一场深刻变革，不能简单以生产总值增长率论英雄，必须实现创新成为第一动力、协调成为内生特点、绿色成为普遍形态、开放成为必由之路、共享成为根本目的的高质量发展，推动经济发展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动力变革。”新发展理念回答了中国要实现什么样的发展、怎样实现发展的基本理论问题，为探索经济发展规律提供了根本遵循。

 

3.经济发展的战略规划：新发展格局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对构建新发展格局作出全面部署。这是把握未来发展主动权的战略性布局和先手棋，是新发展阶段要着力推动完成的重大历史任务，也是贯彻新发展理念的重大举措”。“新发展格局”的酝酿、提出和完善经历了几个重要的节点。2015年12月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这一任务，并将其作为居于主导地位、统领经济发展和经济工作的主线，其目的就是要提升供给体系质量、疏通国内经济循环的堵点。2019年12月，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要将“释放国内市场需求潜力”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补短板”互相衔接起来，为畅通国民经济循环提供了具体政策抓手。2020年4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七次会议上阐述了国家中长期经济社会发展战略若干重大问题，要求坚定实施扩大内需战略，第一次提出“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2020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上指出，“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是根据我国发展阶段、环境、条件变化，特别是基于我国比较优势变化，审时度势作出的重大决策。构建新发展格局是事关全局的系统性、深层次变革，是立足当前、着眼长远的战略谋划”。

 

在经济发展的战略规划中，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加快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重要举措。新发展格局着眼于宏观布局，旨在追求国民经济循环畅通这一宏观要求。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就是从提高供给质量出发，用改革的办法推进结构调整，矫正要素配置扭曲，扩大有效供给，提高供给结构对需求变化的适应性和灵活性，是优化经济循环中供给端的重要举措。现代化经济体系则成为实现国民经济循环畅通、总供给和总需求高水平动态平衡的具体路径。“新发展格局”这一概念的标识性在于系统地回答了国内国际经济循环主体的历史性转变等重大问题，在于向世界表明中国始终是全球共同开放的重要推动者、世界经济增长的稳定动力源、各国拓展商机的活力大市场、全球治理改革的积极贡献者。中国再一次以实际行动践行和维护了多边主义，展现出负责任大国的历史担当。

 

4.经济发展的动力根源：新质生产力

 

“新质生产力”这一标识性概念的提出，标志着习近平总书记对我国经济发展问题的思考已经从经济发展阶段、发展理念和发展路径的层面上升到发展的根本动力和终极原因的高度。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我提出新质生产力这个概念和发展新质生产力这个重大任务，主要考虑是：生产力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也是一切社会变迁和政治变革的终极原因。”新质生产力是符合新发展理念的生产力质态。“新质生产力”的酝酿、提出和完善经历了几个重要的节点。2023年7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四川考察时指出，以科技创新开辟发展新领域新赛道、塑造发展新动能新优势，是大势所趋，也是高质量发展的迫切要求，必须依靠创新特别是科技创新实现动力变革和动能转换。2023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黑龙江主持召开新时代推动东北全面振兴座谈会时强调，“积极培育新能源、新材料、先进制造、电子信息等战略性新兴产业，积极培育未来产业，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增强发展新动能”，第一次明确提出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的重大论断。2023年12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发表重要讲话，围绕以科技创新推动产业创新、引领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等提出明确要求。2024年1月，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体学习时，习近平总书记专门对发展新质生产力作出系统论述，“新质生产力是创新起主导作用，摆脱传统经济增长方式、生产力发展路径，具有高科技、高效能、高质量特征，符合新发展理念的先进生产力质态”。

 

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是推动社会历史发展的根本动力，生产力被视作社会历史发展的驱动力。面对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及经济转型升级的迫切要求，如何发展新质生产力已经成为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与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的重大课题。“发展新质生产力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和重要着力点”。科技融入经济系统的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科技的生产力功能的实现程度。生产力的发展具有历史动态性，不同科技时代的生产力具有不同的质态。“新质生产力”第一次明确地对生产力进行了质态上的凝练和概括，突破了关于生产力发展的既有认知和传统理解，标识着经济发展的新思路。“新质生产力”这一标识性概念对马克思主义关于生产力要素的内涵作出了时代化的拓展，对马克思主义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辩证关系基本原理作出了丰富和发展。

 

二、习近平经济思想标识性概念建构的自主化逻辑

 

任何一种体系化学理化的理论，本质上都是一种逻辑化的概念系统。自主化意味着从本国的历史、文化和实践中产生具有本国特色、风格和气派的概念系统。习近平经济思想标识性概念建构的自主化逻辑反映其以中国为观照、以时代为观照，立足中国实际，解决中国问题的理论初衷。习近平经济思想围绕以高质量发展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这一基本命题来建构标识性概念，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本质要求为价值尺度，以新时代中国经济发展的阶段性态势为逻辑起点，实现了经济发展理论领域“术语的革命”。

 

1.以高质量发展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是建构标识性概念的基本命题

 

从第一个五年计划到第十四个五年规划，一以贯之的主题是把我国建设成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中国式现代化是对现代化这一概念含义的中国化改造，中国式现代化对现代化问题的设计和思考，是对现代化进程中的后发问题的解决。“如果说社会科学是人类为自身编织的‘意义之网’，那么，概念就是这一‘意义之网’上的结点，命题则是连接那些结点的纽带。没有命题，标识性概念将变成‘概念孤儿’。”习近平经济思想的标识性概念围绕以高质量发展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这一基本命题而展开，反映出中国经济发展基本命题的建构逻辑。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一个国家走向现代化，既要遵循现代化一般规律，更要符合本国实际，具有本国特色。中国式现代化既有各国现代化的共同特征，更有基于自己国情的鲜明特色”。新发展阶段所指明的我国经济发展趋势的阶段定位和总体逻辑，体现了历史与逻辑相统一的方法论原则。新发展阶段从经济发展的历史阶段和总体形态的角度来认识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前提条件，在世界现代化普遍特征中把握中国式现代化所立足的具体国情。习近平总书记指出，“高质量发展，就是能够很好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的发展，是体现新发展理念的发展”。立足于我国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针对西方现代化进程中存在的只见物不见人、以牺牲环境为代价片面追求经济增长等问题，我们党提出要着力构建公平公正、共建共享的新发展机制，让社会发展更具有包容性。新发展理念不仅是新时代取得伟大成就的指导理念，而且是推动人类社会文明进步的重要理论。在新发展理念的指导下，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是推动我国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必要条件。

 

构建新发展格局是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必由之路。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强调，“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推动高质量发展”。构建新发展格局体现了中国经济结构调整、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内在需要，是事关全局的系统性、深层次变革。要把实施扩大内需战略同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有机结合起来，增强国内大循环内生动力和可靠性，提升国际循环质量和水平，加快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习近平总书记提出“新质生产力”这一标识性概念，是对近代以来世界大国现代化发展经验启示的系统总结，也是从大历史的视野对近代以来中国现代化滞后而遭受屈辱教训的深刻反思。“新质生产力已经在实践中形成并展示出对高质量发展的强劲推动力、支撑力”。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与我国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形成历史性交会，发展新质生产力对推动高质量发展具有重大意义。新质生产力科学回答了新时代推进中国式现代化需要发展什么样的生产力，回答了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根本动力问题，为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创造了新动能。

 

2.通过“术语的革命”凸显标识性概念的原创性

 

马克思主张“从当前的国民经济的事实出发”来建立政治经济学体系，杜绝那种以脱离现实的一般的经济规定为研究出发点和研究对象的非历史的和非社会的谬见。西方传统经济发展理论中强调的“结构”“市场”和“制度”都是作为一般性的、非历史性的抽象概念植入理论当中的。只有在对社会整体结构作出正确理解的基础上，才能准确把握经济发展理论的研究对象。经济发展具有历史性和社会性，而西方传统经济发展理论将经济发展各环节所具有的特定的社会关系，变成了人与物之间或物与物之间的永恒的自然关系。习近平经济思想的标识性概念立足于中国问题和中国经验，以新时代中国经济发展的阶段性态势为逻辑起点，实现了经济发展理论领域“术语的革命”。

 

恩格斯指出，“一门科学提出的每一种新见解都包含这门科学的术语的革命”。每门科学都是由具有独特含义的范畴、概念或术语构成的思想体系。范畴、概念或术语是科学理论的基本组成单元，理论创新往往首先从范畴、概念或术语的创新或革命开始。“概念的‘原创性’体现为概念的新的‘规定性’；概念‘规定性’的‘原创性’则具体地体现在概念的三重新内涵：新的思想内涵、新的时代内涵、新的文明内涵。”“新发展阶段”这一标识性概念揭示了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我国经济发展所处的新的时代特征；“新发展理念”这一标识性概念赋予了发展目标以新的文明内涵；“新发展格局”这一标识性概念对经济循环的内涵、实现路径和发展目标进行了新的理论阐释与升华；“新质生产力”这一标识性概念明确提出了“生产力质态”思想，从质和量有机统一的方法论角度深化了对于生产力及其发展规律的认识。提出新的术语、概念和范畴，是实现科学理论创新发展的重要前提、途径和表现。通过“术语的革命”实现思想理论的创新，大体上有两种主要途径和表现：一种是对已有的术语进行内涵上的改造或者重新定义，另一种则是创造新的理论术语或范畴。例如，“新质生产力”是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核心术语“生产力”所作出的深化认识，“新发展格局”则是全新的理论术语。通过“术语的革命”，习近平经济思想进一步实现了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创新和体系创新。

 

3.围绕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建构标识性概念的主体性

 

主体性是指人在实践过程中表现出来的能力、作用、个人看法以及地位，即人的自主、主动、能动、自由、有目的地活动的特性。主体性和自主化的辩证关系在于，主体性为自主化提供支撑力量，自主化进一步发展和巩固了主体性。习近平经济思想标识性概念的主体性集中表现为人民性，体现在党是经济建设的领导核心，是人民利益的代表。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我们要从全局和战略高度，着眼于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牢牢把握发展方向，及时提出政策措施，不断把发展向前推进。”习近平经济思想的标识性概念坚持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习近平经济思想的标识性概念植根于中国共产党经济发展思想的深厚土壤，彰显了党的创新理论一直以来所具备的主体性特征，凝结了中国共产党人的集体智慧。

 

人民性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本质属性。中国共产党执政以来一直以带领人民推动经济社会发展，不断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为首要任务。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这科学准确地锚定了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所处的新方位和新坐标。新发展阶段阐明了我国经济发展出现的重大阶段性变化及其内在逻辑。“党是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经济工作是中心工作，党的领导当然要在中心工作中得到充分体现”。中国共产党对发展理念的选择，直接关系着党、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和命运。新发展理念科学回答了新发展阶段中国实现什么样的发展、怎样实现发展等重大问题，不仅是实现民族振兴、国家富强、“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行动指南，而且是推动人类社会文明进步的重要理论。满足人民需要是社会主义生产的根本目的，新发展格局是新发展理念的贯彻落实，强调统筹发展和安全，要充分保障政治安全、经济安全、人民安全和社会安全，防范和化解系统性风险。中国在实现生产力发展和人的发展相统一的探索中，找到了一条超越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发展道路。发展生产力和实现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内容，中国共产党始终代表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新质生产力”这一标识性概念以创新为先导，对发展的目的、动力、方式、路径等一系列理论与实践的重要问题作出了符合人民利益的阐述与解答。

 

三、习近平经济思想标识性概念建构的知识化逻辑

 

知识指人类在生产生活过程中积累起来的关于自然、社会和人类自身的经验和认识体系。知识是对事物和现象的真实和合理的理解，它是基于事实和证据的信念。信念、真理和证实是知识的三要素。信念是知识构成的主观基础，真理是知识构成的客观基础，证实是连接信念和真理的桥梁，提供了判断信念真实性的依据。概念是知识结构的基本构成节点，是对客观事物的抽象和概括。习近平经济思想的标识性概念建立在新时代我国经济发展的创新性实践的基础上，是对我国经济发展感性经验的理性概括，是对我国经济发展客观规律的科学把握，具有可验证性和真实性，标识着习近平经济思想不同于其他同类知识体系的特殊性。

 

1.由感性认识向理性认识上升而形成标识性概念

 

概念是反映对象的本质属性的思维形式，概念的形成是将一类事物的共同因素抽象出来并对它作出相同的反映。抽象化、类化和辨别是形成概念要完成的主要任务，要从许多同类事物的不同例证中独立发现和获得客观事物的共同特征，并将具有共同特征的事物归为一类，通过概念来廓清不同类别事物的特征和属性。其中，抽象化是最为关键的一个环节。概念是知识的基石，而知识通过概念间的逻辑连接形成学科框架。从感性认识向理性认识的上升，是以概念来表达知识的思维活动，是形成知识基石的基础。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需要两个基本条件：一是必须占有大量合乎实际的感性材料，二是必须通过思维加工，运用概念、判断、推理等形式把握事物的本质规律。

 

理性认识不仅是对感性认识的补充，它还通过抽象概念的形成、逻辑推理的运用，使得我们能够超越个别经验，探寻事物的普遍规律。生产力被视作社会历史发展的驱动力，这是唯物史观对于人类社会一般发展规律的概括。在新发展阶段，习近平总书记从这一规律中演绎出“新质生产力”这一标识性概念。新质生产力的发展既遵循着生产力发展的一般机理，又体现出以科技创新为引领的突出特点，致力于新发展理念的实现。分析并不是罗列式的机械分解，而是把事物各个部分、侧面和属性放到事物矛盾运动的诸方面相互联系中辩证分析。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以辩证思维看待新发展阶段的新机遇新挑战”。“进入新发展阶段，国内外环境的深刻变化既带来一系列新机遇，也带来一系列新挑战，是危机并存、危中有机、危可转机”。我们要对新发展阶段作出辩证分析，深刻认识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发展变化带来的新特征、新要求、新矛盾和新挑战。概念是理性认识的核心。在思维活动中，人们通过由感性具体到抽象规定，再到理性具体的过程从而达到对事物的真理性认识。任何一个重大的经济战略的出现、重大战略决策的提出，都是特定时代和特定国内国际发展环境等感性认识的产物。“新发展理念”和“新发展格局”等的提出都是对时代之问的回应，是感性认识的升华，具有深刻的历史背景、现实考量和战略远见。在舍弃经济发展的感性具体中非本质的、偶然的因素之后，运用综合的方法，把对我国经济发展各方面的本质的认识联系起来，形成关于经济发展的整体的、统一的认识，从而得出“新发展阶段”“新发展理念”“新发展格局”和“新质生产力”这些标识性概念，使得抽象的规定在思维的具体中再现出来。

 

2.以实践为基础建构和检验标识性概念

 

知识的信念条件、证据条件、真理条件，是构成知识的三个基础要求。“任何的（命题性）知识都是被辩护的真信念”，意味着知识必须奠基于正确的理由之上。在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的视角下，“辩护”的过程就是实践的过程。从构成知识的三要素来看，习近平经济思想的标识性概念关于经济发展的信念的确立、真理性规律的揭示及其证实，都与实践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知识是人类在实践中认识客观世界和人类自身的成果，具有可验证性和真实性。实践是知识的来源，也是检验知识真理性的标准。习近平经济思想的标识性概念是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的理论结晶。

 

“新发展理念”所锚定的信念来自我国经济发展实践中的主要矛盾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本质要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党的十八大以来我们对经济社会发展提出了许多重大理论和理念，其中新发展理念是最重要、最主要的”。“这五大发展理念不是凭空得来的，是我们在深刻总结国内外发展经验教训的基础上形成的，也是在深刻分析国内外发展大势的基础上形成的，集中反映了我们党对经济社会发展规律认识的深化，也是针对我国发展中的突出矛盾和问题提出来的。”“新发展阶段”“新发展格局”“新质生产力”所揭示的经济发展的前提条件、具体路径和动力根源来源于新时代我国经济发展的创新性实践，是对经济发展规律的科学概括。“我们提出构建新发展格局，是对我国客观经济规律和发展趋势的自觉把握，是有实践基础的。”关于经济发展的标识性概念是习近平总书记根据我国发展阶段、环境、条件变化，审时度势作出的重大决策，是立足实践、着眼长远的战略谋划。

 

新时代我国经济发展的实践还提供了判断“新发展理念”真实性的依据，证实了在“新发展阶段”通过“新发展格局”和“新质生产力”实现“新发展理念”的必要性和正确性。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的引领下，中国人民齐心协力、共同奋斗，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取得了重大成就。2020年，中国成为全球实现经济正增长的主要经济体，这充分展现了中国经济的韧性。从经济结构来看，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经济结构不断优化，产业与需求结构不断升级，产业协同发展和优化升级态势明显。2024年第一、二、三产业增加值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为6.8%、36.5%、56.7%，相较于2012年第一、二、三产业增加值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10.1%、45.3%、44.6%，第三产业增加值占比显著提高。实践是检验认识真理性的唯一标准，这些重大的历史成就验证了习近平经济思想及其标识性概念的真理性。

 

3.以经济学学科知识的学理性为要求规范标识性概念的内涵和外延

 

学理性是学科蕴含的专业知识和理论逻辑。经济学是一门研究人类经济活动的学科，作为知识体系它包含了多个分支领域。结构主义、新古典主义和新古典政治经济学是西方发展经济学的三大传统。从经济发展的前提条件和基本状态来看，结构主义经济发展理论强调“二元经济”和“非均衡”，新古典主义经济发展理论强调“边际调节”和“均衡”状态，而新古典政治经济学发展理论强调“经济组织”和“人类行为”；从研究思路和发展动力来看，结构主义经济发展理论的标识性概念是“结构”，新古典主义经济发展理论的标识性概念是“市场”，而新古典政治经济学发展理论的标识性概念是“制度”。无论是结构主义、新古典主义还是新古典政治经济学，都将发展中国家的具体背景抽象出去，在一定程度上陷入了把个别经验和局部经验泛化的误区。习近平经济思想既实现了与一般性经济发展知识的对接，体现出经济学学科体系的专业特点，更凸显出不同于其他经济学理论尤其是西方发展经济学的特殊性。结构主义、新古典主义和新古典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指向一般意义上的发展中国家，为研究经济发展问题提供了有益的分析框架，但这一相对泛化的分析框架在一定程度上忽视了不同国家经济发展所处的不同历史阶段和资源禀赋。“结构”“市场”和“制度”等因素在各国经济发展中的表现和路径具有差异性，各国经济组织、二元结构和非均衡状态的出现有其历史根源，其工业化道路和对待资本的态度也呈现不同特点，人们的经济行为也体现出传统文化影响下的民族性特点。外延的“差异性原则”与内涵的“一致性原则”是建构标识性概念的重要原则。建构体现“差异性原则”的中国自主的经济发展理论，一直是中国共产党长期探索的理论目标。习近平经济思想的标识性概念明确标识了习近平经济思想所指向的外延即概念的适用范围，也清晰标识了习近平经济思想所反映的研究对象的本质属性的总和，体现出“差异性原则”和“一致性原则”的辩证统一。

 

西方学者在传统的和现代的资本主义经济理论的体系和框架内研究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理论及模型。“新发展阶段”这一概念的标识性体现在其突破了西方传统经济发展理论关于均衡或非均衡状态的抽象预设，从经济发展的总体形态和历史阶段的角度来认识经济发展的前提条件。被视作经济发展源动力的“新质生产力”概念进一步标识出作为习近平经济思想哲学基础的唯物史观逻辑，与西方传统经济发展理论形成鲜明的对比。以判断结论的形式出现的“新发展格局”，是“十四五”时期及更长一个时期我国经济发展过程中的历史任务，是事关全局的系统性深层次变革，从战略决策层面标识了习近平经济思想不同于其他理论的“差异性”。“新发展理念”则标识出研究对象本质属性的“一致性”，是建构其他标识性概念的价值引领。2016年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体学习时强调：“新发展理念就是指挥棒、红绿灯。”2016年4月，习近平总书记在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工作座谈会上指出：“按照新发展理念推动我国经济社会发展，是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我国发展的总要求和大趋势。”习近平经济思想的标识性概念标识出作为知识的经济学理论的构成要素，即研究对象、基本概念、研究方法、逻辑理路和结论判断，体现出经济学学科知识的学理性。

 

四、习近平经济思想标识性概念建构的体系化逻辑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每个学科都要构建成体系的学科理论和概念”。概念是社会科学的基本单元，是思想大厦的基石，但概念不是一个又一个零散的、疏离的、孤立的原子。习近平经济思想的标识性概念是从新时代中国经济发展的实践经验中提炼出来的抽象范畴，它们之间并不是互不关联的，而是具有深刻的层级演进关系。这些标识性概念标识着习近平经济思想的典范性，突破了西方传统经济发展理论的研究范式，体现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深度浸润，具有鲜明的范式特点，将标识性概念统一起来，是实现理论体系化的内在凝聚力。

 

1.标识性概念之间的层级演进关系

 

新发展阶段是贯彻新发展理念、推动高质量发展的阶段。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贯彻新发展理念，必然要求构建新发展格局，这是历史逻辑和现实逻辑共同作用使然。”新发展格局是贯彻“新发展理念”的必然要求，从历史逻辑来看，经过改革开放40多年的发展，我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和制造业第一大国，国内经济循环同国际经济循环的关系客观上有调整的要求；从现实逻辑来看，构建新发展格局是适应我国发展新阶段要求、塑造国际合作和竞争新优势的必然选择。由此可见，“新发展阶段”“新发展理念”“新发展格局”之间具有依据—目标—战略的层级演化关系。“新质生产力”概念立足于唯物史观的哲学基础，在抽象性和历史性相统一的基础上，从总体上科学地回答了在新发展阶段如何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推动高质量发展，是对经济发展根本动力的总体回答。通过概念之间的逻辑推演，“新质生产力”达成对新时代中国经济发展问题这一研究对象更加深入的理解。

 

概念可以分为归纳式概念和演绎式概念。在归纳式概念中，概念是经验生成的，且大多时候研究者的目标正是在于获取稳定的概念群从而形成新的理论。因此，概念化是研究的“结果”。在演绎式概念化中，概念是已有的，且研究者将研究对象对应于这些概念是为了服务后续的经验研究。从这个意义上说，概念化是研究的“手段”。“新发展阶段”侧重表现为“生成式”的归纳式概念，是对所处阶段、经验特征的结论性概括，“新发展理念”“新发展格局”和“新质生产力”侧重表现为“生发式”的演绎式概念，是今后经济发展实践的指导性概念。“新发展阶段”明确了我国经济发展的阶段性前提，“新发展理念”确立了我国经济现代化建设的指导理念，“新发展格局”指出了我国经济现代化的战略规划，“新质生产力”提供了推进我国经济现代化的动力支撑。这四个“新”概念之间体现出“依据—理念—战略—动力”的层级演进关系，呈现为“时—志—策—力”的阶梯式递进的概念集合。

 

2.在辩证统一中把握经济发展的整体性

 

习近平经济思想的标识性概念涵盖了理解经济发展的多个维度，在对立统一中把握经济发展的整体性，体现出标识性概念建构的体系化逻辑。

 

首先，习近平经济思想的标识性概念体现出影响经济发展的经济因素和非经济因素的体系性，实现了要素分析与关系分析的辩证统一。新发展阶段是对我国经济发展阶段性特征的高度概括，体现出以提高经济发展质量和效益为中心的价值取向，侧重对经济发展方式和经济结构等经济因素的分析。新发展格局要求推动各种生产要素的组合在生产、分配、流通、消费各环节实现有机衔接、循环流转，侧重体现了要素分析的思路。新发展理念和新质生产力则是在进行经济因素审视和生产要素分析的基础上，进一步强调了非经济因素和关系分析的重要性。新发展理念强调了自然规律的要求，推动形成绿色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新发展理念还强调经济发展过程中人与人之间的协调和共享，实现包容性发展，这些都体现了非经济因素和生产关系的重要性。形成与新质生产力相适应的生产关系是推进新质生产力发展的重要条件。教育、科技、人才的良性循环通过推动技术的革命性突破、实现生产要素的创新性配置、促进产业的深度转型升级来助推新质生产力的发展。科技经济一体化社会正在形成，教育、科技、人才这些非经济因素对于经济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其次，习近平经济思想的标识性概念体现出探索经济社会整体发展的体系性，推动了经济发展与社会发展的辩证统一。新发展理念按照社会规律的要求，强调社会建设、创新社会治理，使改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推动经济发展和社会发展的良性互促。生产力发展是衡量社会发展带有根本性的标准，也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生产力是在人类发挥主体力量去改造物质世界的过程中所形成的，反映出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同时它也是处于一定历史时期的人们进行社会活动与交往的产物。新质生产力既是一个发展命题，也是一个改革命题。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强调，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要“进一步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激发和增强社会活力”，要“以经济体制改革为牵引”，“推动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国家治理和社会发展更好相适应，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强大动力和制度保障”。

 

最后，习近平经济思想的标识性概念体现出寻求一国独立发展与全球共同发展的体系性，促进了发展中国家的发展与发达国家的发展的辩证统一。新发展格局对社会再生产比例平衡和内循环体系顺畅贯通提出了要求，为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积极参与国际循环贡献了中国方案。新质生产力是经济发展的驱动力，而科技创新又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驱动力。科技创新成为国际战略博弈的主要战场，围绕科技制高点的竞争空前激烈，科技自立自强是实现一国独立发展的基础。一国独立发展是实现全球共同发展的基础。开放发展理念奉行互利共赢的开放战略，注重解决发展的内外联动问题，生产要素在全球范围的自由流动是实现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共同发展的必要条件。“过去四十年中国经济发展是在开放条件下取得的，未来中国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也必须在更加开放的条件下进行”，要“推动实现世界各国的现代化，建设一个开放包容、互联互通、共同发展的世界，共同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3.以独特范式整合标识性概念

 

范式是存在于某一科学领域内关于研究对象的基本意向，通过相应的概念和话语体系呈现出来。习近平经济思想的标识性概念既实现了与一般性经济发展知识对接，又突破了西方传统经济发展理论的研究方法，还体现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深度浸润，具有鲜明的范式特点，使标识性概念指向相同的世界观和行为方式。西方传统经济发展理论习惯于把西方发达国家称为现代化国家，而把异质性、多元化的发展中国家统称为传统社会，从现代与传统的二元对立出发去建立经济发展理论的研究范式。习近平经济思想的标识性概念将现代化的全球发展经验嵌入中国经济发展的土壤，将经济发展现代化模式的共性要求与中国经济发展的特殊要求进行辩证统一，围绕以高质量发展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这一基本命题来建构概念体系，突破了西方传统经济发展理论“现代—传统”二元对立的研究范式，旨在构建广义经济发展研究的范式框架。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我们要共同推动全球发展迈向平衡协调包容新阶段，提出全球发展倡议：一是坚持发展优先，二是坚持以人民为中心，三是坚持普惠包容，四是坚持创新驱动，五是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六是坚持行动导向。习近平经济思想的标识性概念将发展置于中国式现代化发展进程和全球宏观政策框架的突出位置，凸显了人民在发展中的主体地位，体现出唯物史观的范式特点。

 

习近平经济思想的话语范式深受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浸润。中国传统社会注重社会责任和整体利益，追求经济与社会的和谐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深刻影响了中国的经济发展理念和经济发展方式。习近平总书记在谈到新发展阶段带来的机遇和挑战时引用“慎易以避难，敬细以远大”（《韩非子·喻老》），将古代朴素的辩证法思想与经济发展的新阶段相结合，指出要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积极因素锲而不舍地实现我们的目标。在强调共享发展的重要性时提到“治天下也，必先公，公则天下平矣”（《吕氏春秋·贵公》）。习近平总书记善于用典、精于用典，在其经济思想中融会贯通了民本、善治等传统智慧，亲身示范引领、传承、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习近平经济思想的标识性概念吸收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华，赋予典故以鲜活的时代内涵，呈现出历史叙事与当代叙事的互动对话。 

 

结语

 

思想是理论的智慧底蕴，概念是理论的外在表达。理论是概念的系统集成和思想的学理呈现。围绕“新发展阶段”“新发展理念”“新发展格局”“新质生产力”等标识性概念，习近平总书记分别阐释了其历史逻辑、理论逻辑和实践逻辑，构建起新发展阶段理论、新发展理念理论、新发展格局理论和新质生产力理论，各理论内部具有明确的问题导向和严密的逻辑结构。习近平经济思想呈现为“概念—理论—理论集合—思想”的逻辑体系，上升到对发展理念和本质规律的思考，体现出思想超越于知识之上的哲理性。人类社会的经济发展归根结底取决于什么、经济发展的根本动力是什么，这是一切经济发展思想必须回答的核心问题，对这一问题的回答决定了经济发展理论的基本范式和主要思路。习近平经济思想是21世纪马克思主义经济思想的集中体现，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关于人类社会经济发展动力的学说。从经济发展的视角来看，马克思主义经济思想植根于马克思关于“人类社会向何处去”的整体性思考中，包含在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理论的具体学说中，集中表现为“生产力”“生产关系”“价值规律”等标识性概念。习近平经济思想标识性概念的建构坚持唯物史观、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坚守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根本立场。“新发展阶段”“新发展理念”“新发展格局”“新质生产力”这些习近平经济思想的标识性概念是对马克思主义的发展观和生产力理论的创新发展，为价值规律在中国的运用注入了新的理论内涵和时代特征。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推进理论的体系化、学理化，是理论创新的内在要求和重要途径。”学理化中包含了体系化，科学的学术理论必然是一个逻辑严密的理论体系；体系化是学理化的前提，只有对研究对象和问题进行全面的、体系化的审思才能实现学理化。体系化、学理化是所有科学理论的重要特征，是科学理论走向成熟的必然趋势。习近平经济思想体系化、学理化的实现逻辑，植根于其标识性概念构建过程中所体现的自主化逻辑、知识化逻辑和体系化逻辑：知识化逻辑为实现学理化提供了知识条件；体系化逻辑为实现体系化提供了结构条件；自主化逻辑将知识化逻辑和体系化逻辑统一起来，为实现习近平经济思想的体系化、学理化提供了实践基础和方向指引。习近平经济思想以重大问题为主题、以科学方法为依据、以基本概念为标识、以重要观点为支撑，呈现为包括研究对象、研究方法、基本概念和基本观点在内的学理化体系。

 

在中国共产党探索经济发展的进程中，习近平经济思想实现了关于中国经济发展问题的理论递进，不断丰富发展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自主化强调揭示中国经济运行规律，立足中国问题设置研究议题；知识化是把实践经验上升为抽象理论的过程，是将我们党长期执政形成的经济思想学理化的过程；体系化就是条理化和结构化，要求将这些自主化成果规范化和系统化，搭建一个关于经济发展的整体性分析框架。自主化是知识化的问题导向，知识化是自主化的学理呈现；自主化是体系化的主体基础，体系化是自主化的整体逻辑；知识化是体系化的前提条件，体系化是知识化的内在属性。标识性概念是理论体系的基本构成元素，具有中国特色的标识性概念是构建中国自主知识体系的基础。建构中国自主经济学知识体系，本质上就是以概念化的方式将中国自主经济发展的实践经验知识化和体系化。习近平经济思想标识性概念建构的自主化逻辑、知识化逻辑和体系化逻辑之间的良性互动推动了中国自主经济学知识体系的建构。

 

参考文献：

[1]顾海良：《马克思经济思想的当代视界》，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3年。

[2]张雷声主编：《中国共产党经济思想百年历程》，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22年。

[3]张宇：《马克思主义生产力理论若干基本问题再认识——基于劳动主体性的思考》，《马克思主义研究》2024年第12期。

[4]刘同舫：《论新质生产力的发展动力》，《哲学动态》2025年第3期。

[5]徐天祥、高明：《从“发展”到“全球发展”：理念与逻辑的演变》，《中国社会科学评价》2024年第3期。

 

来源：马克思主义研究微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