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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长本人:一个全民兜底、福利中国的未来构想
点击:  作者:镇长本人    来源:大树乡谈微信号  发布时间:2025-11-15 19:20:44

 

1.中国已经进入人口高度流动的动态社会

 

换个角度去理解从“投资于物”到“投资于人”的转变,这不仅仅是资金流向,还关系到很多重大问题的解法,关系到每一个人。

 

但事先声明,小镇今天这篇文章不一定是未来的改革方向,因为现实问题很复杂,道理是对的,现实却往往需要妥协,变革也需要时间。但小镇今天说的这个全民兜底、福利中国的改革理念正在被强化,也已经体现在一些政策转变上,可以三五年后回来验证。

 

当前中国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如果从平价购买力和实物消费量角度评估,中国已经称得上第一大经济体。但中国只是增量巨大,社会存量财富还是远远不足。

 

所以,国内关注的重点往往还是“钱”和“物质”。比如社保方面如何筹集更多资金保持系统持续运行,经济上如何想办法拉动消费,地方重点则是想办法搞到更多的财政收入,各项政策也多针对钱的分配。

 

用一个不太正确的表述,那就是“以钱为中心”或者说“以物质为中心”,而非“以人为中心”。这不算错,中国几千年文明史,也可以称之为财政史,以税制为核心的财政制度,是古代中华帝国发展演进的核心脉络,毕竟任何类型的国家,政府的存在与公共事务的处理,都需要资源的支持,而资源的筹集与使用,就是财政税收。

 

但随着中国发展进入全新的时代,这种“以钱为中心”的理念就显得越来越不足。关键在于,随着中国成为人类历史上空前强大的制造业大国,半只脚已经踏入颠覆性的第一次智能革命时代,中国未来掌握的生产力和全社会财富增长速度,将远超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

 

这种前所未有的生产力大爆发,彻底颠覆了人与资源的关系。

 

在过去几千年文明史的绝大多数时刻,人口变动极为迅速,而物质财富的增长是缓慢的甚至是静态的,物质增长的缓慢也导致人口被高度固定在特定范围内。

 

随着经济社会财富的增长,全社会对个体的限制越来越宽松,人口流动规模越来越大、越来越频繁。

 

站在普通老百姓的角度,从秦汉到唐宋再到明清,个体生活最自由的时刻,其实是清朝。中国古代对普通民众的管理是很严格的,秦汉时期甚至严格到什么时间起床、吃饭、睡觉,唐宋放松了些,但宋代也搞出来了保甲法,明代的户籍制度强调编户齐民,直到清,虽然有各种文字狱、思想管控等等,但因为文明积累到清朝,生产力提升、社会财富总量达到更高水平,体现在人口暴增,这时对人的管控反而松了,这才出现了相对脱离政府管控的大规模商业行会组织,还有著名的漕帮。

 

这背后就是税收、财政的变化。

 

中国古代税收先是“舍地而税人”,财政收入主要依靠人头税和力役,也就是先秦时期征发民众承担无偿劳役,这一点小镇是从网络小说《秦吏》中看到的,引发了后续学习;到了唐宋,开始“履亩而税”、消灭力役,代表是王安石搞的免役法;等到了明清,正式确立“履亩而税”,雍正搞摊丁入亩,彻底取消了人头税,这就意味着只要抓住土地就能掌控税收,就没有必要严密控制人口流动了。

 

新中国成立后,变革了一系列深层社会结构,开始推进工业化,随着改革开放、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以及近些年以科技创新和产业升级为核心,带动生产力和社会财富以几何速度增长。

 

这就意味着,中国已经彻底告别了过去几千年习惯的“静态社会”,变得高度流动,而且流动性比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还要活跃。每年的春运、黄金周就是这种活跃性的体现,中国已经进入了人口高度流动的“动态社会”。

 

 

但是在生产力不足、人口固定的静态社会基础上形成的思维理念,没这么容易消失,目前很多决策逻辑还是从“静态社会”的角度出发,并不适应现在人口超大规模跨区域流动的新时代。就带来了一系列问题。

 

中国的决策体系需要尽快从“静态社会”到“动态社会”转变,从政策上,就体现为从“投资于物”向“投资于人”转变,不仅仅是投资对象的差别,也在于以什么为核心进行分配和治理。用经济学供需理论来说,就是物质、钱比人口要多得多,那么人的重要性就理应超过物质。

 

2.动态社会带来的制度性冲突:养老

 

社保养老是最突出的。

 

以中国几十年的积累,从物质财富上,已经完全可以支撑几亿老年人的养老,这笔账并不难算。根据统计局2025年前三季度居民收入和消费支出情况,全国居民人均月消费支出为2397元,而农村居民人均月消费支出为1622元。

 

2024年中国60岁以上老人总数为3.1亿人,假设所有人都不再工作、不再创造社会增量财富、纯粹消耗,假设直接按照农村居民人均消费支出,一年总消费也不过是6万亿元,占全国GDP4.5%,很难承受吗?

 

更何况,很多60岁以上年轻老人仍然参与社会生产,这也包括没有带来直接经济收入的帮助儿女带孩子、社区志愿服务等,中国很多地区老人的月消费支出也达不到1622元,老人消费本身就是在促进经济流动。把这些因素考虑在内,只需要大概3%4%GDP,就能把中国所有60岁以上老人全部养起来,还能过得不错。

 

钱只是符号,钱背后的实际物质财富,也完全能够支撑,甚至可以很大程度上消化过剩的产能。

 

现在之所以做不到,相当庞大的农村老人养老得不到保障,主因有二。

 

其一是贫富不均,尤其城乡、区域、职业(包括体制内外)的不均。调节分配自古就是最难的大难题,这一点今天不多展开,还请理解,毕竟一篇几千字的文章,不可能面面俱到。

 

其二则是当前社保制度设计落后于时代变化。当前的社保体系类似于古代的编户齐民,是以行政区划、地方统筹为主建立的,一旦人口流动,就很麻烦,严重影响到缴纳社保的积极性。

 

虽然“十四五”期间初步实现了全国社保统筹,跨省转移社保也比较方便了,但这仍然只是表层工作,没有触及最核心的矛盾。

 

矛盾之一:地区间标准、待遇差异巨大,工作不稳定,参保容易中断;

矛盾之二:身份限制,导致数亿进城农民在城市职工和农村居民之间纠结摇摆。

 

这两个矛盾展开解释下。

 

站在一位刚刚进城的农民角度,没有父辈的积累,进城想要落户,就需要先交一笔“房税”,才能获得户籍资格,然后才能享受基于户籍的一系列社会保障,虽然这些年搞“租售同权”,但实际进展很弱,因为“租售同权”本质就是要拿本地人的利益分配给外来人,本地人反抗情绪极大。

 

可以参见2023年旧文《一项事关亿万民生的政策,为何出台八年仍进展缓慢》以及2025年《不要把砍掉别人的利益,当成过家家一样轻松》。

 

由于城乡财富积累速度截然不同,进城农民买房的难度要远大于城市居民。于是就出现了非常普遍的“人户分离”现象,体现在中国城镇化率上,2023年以户籍人口计算为48.3%,以常住人口计算则为66.16%,意味着有2.5亿农民长期生活在城市,但没有城市户籍,这些人有的是不想要城市户籍,但更多是想而不得、力不能及。

 

 

由此,在养老社保上,就出现了非常纠结的难题,那就是到底选择职工保险还是城乡居民保险。

 

目前社保采取地方统筹,以行政区域进行分割,体现在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统筹部分全部来自财政,由中央和地方财政分担,这就意味着城乡居民养老保险的缴纳和发放必然以行政区划为单位,没有当地的户籍,是交不上的。

 

城市缴纳的职工或灵活就业保险,虽然统筹部分来自个人和单位,但也是跟行政区域绑定的,个人能够转移的只是自己的个人账户余额,统筹部分尚不能自由的完全转移。

 

而职工保险有最低缴纳年限要求,且自2011年开始严格限制一次性补缴。

 

这就带来了一个艰难的抉择:一位进城农民,没有当地户籍,无法在长期生活的城市缴纳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就需要在城市职工保险和老家居民保险之间进行抉择。

 

一个刚进城的农民,很难有把握长期在一个城市稳定工作,还要满足在该城市退休的最低缴纳年限要求。比如深圳、长春、昆明等要求在本市缴纳15年以上,北京、上海、广州、重庆、杭州等要求在本市缴纳10年以上,而且一般要求以最后一个满足最低缴纳年限的城市为准。

 

人年龄大了,收入和就业往往是向下的,45岁以前缴纳社保,跟45岁以后缴纳社保的难度截然不同。

 

在这种情况,当预见到自己的流动性会很高,很难在一个城市稳定缴纳到最低年限,甚至想要在全国范围内累计最低年限标准都不容易,最终城市留不下,还是要回农村养老。届时,在城里打工缴纳职工或灵活就业养老保险,一旦返乡还是要转回城乡居民养老保险,这就会面临巨大的损失。

 

损失有二:一是职工或灵活养老缴纳费率远比居民养老更高;二是转回城乡时,缴纳的统筹账户转不过去,只能转个人账户,职工的统筹账户占总缴费的三分之二,灵活占六成。

 

理性的选择,当然是选择在家乡缴纳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这就导致城市居民与农村农民之间养老待遇差距拉大。不用云南村民跟深圳市民对比,这太极端了,就以河北为例。

 

同样是缴纳20年。河北城乡居民养老保险每年最高缴纳8000元,河北石家庄最低60%档灵活就业,由个人承担统筹部分,一年缴纳9391元,看起来差不多。但最终养老待遇差别就大了,以2024年标准,城乡居民每月1300元左右,而灵活就业每月1700元左右,已经超过了缴纳总金额的差距,关键职工和灵活保险每年上涨幅度要大于城乡。

 

因此,就算是同样缴纳20年,城市职工仍然比城乡居民要划算,不过这也是合理的,毕竟城市生活成本确实比农村高。但别忘了,实际很多拿着城乡居民养老的农村人,也是在城市生活的,生活成本可能比城里人更高,这就带来了新的养老差距。

 

3.理想化新体系:全民基本养老金

 

要想解决这一点,就必须构建一个跟着人走的新体系,要想办法真正让在城里生活的农民转化为市民,享受市民的待遇,尤其是养老待遇。

 

只有解决这一点,才能解决由于现行制度不完善,导致农村家庭被迫分离的问题,让老人、孩子能够跟着父母一起生活在城市,而不是被制度束缚,年轻的时候舍弃老人孩子在城市里打工奋斗,年纪大了还要被迫回到农村原籍。

 

 

喜欢农村生活的回去当然可以,但必须是出于主观意愿的自主选择,而不能是被迫。

 

那么怎么解决呢?

 

核心一句话:建立真正的全国统一的养老保险体系,适应中国已经进入人口大规模跨区域流动的动态现实,让养老等制度配套跟着人口流动走。在社保上,打破对人口流动的制度限制,充分尊重人的自由选择。

 

就需要从根本上变革央地关系、地区与地区间关系。

 

央地关系上,既然要搞全国统一,那么就必须把养老事务收到中央统筹,中央要建立类似税务的全国性实体机构,直接负责全国范围的养老事务,既然资金在全国统筹,那就不需要再搞养老账户的跨区域转移。

 

这样做,也就动了地方的很大一笔财权。这也是小镇最近常说的“依赖政府兜底的思维”,不仅民众依赖政府兜底,地方政府也依赖中央政府兜底。

 

在社保资金缺口问题上,地方完全可以想办法解决,按照政策要求,本就应该有地方配套,但地方上会觉得中央肯定不能眼看着发不出养老金,那大可以把资金用到其他地方,缺口让中央想办法。

 

在这种思维下,把原本可以填补社保缺口的资金用在其他地方,实际的使用效率也并不高,甚至一些地方财政变成了吃饭财政。

 

地方与地方之间的矛盾就更直接了。养老保险的统筹部分目前无法全部带走,而资金沉淀收益留在当地。进城农民往往在沿海或发达地区打工,如果在这些地方缴纳职工保险,后来返乡养老,这就导致原籍家乡不但没有获得劳动者生产红利,还要承担巨大的养老成本。

 

该怎么办呢?

 

最好的办法:就是干脆把养老保险,从费转为税,全民按收入的固定比例,统一缴纳、统一分配,建立全国统一、兜底福利性质的全民基本养老金。税率根据发放数额测算,每年调整,农村可以参考当地低保,城市参考本市最低工资,这还能倒逼提高低保和最低工资标准。

 

比如北京最低工资2540元,那么北京市民从这个全民基本养老金每月可以获得2540元;河北农村低保平均大概为600元,那么河北农民可以每月获得600元。

 

现在已经进入信息时代,想要确定一个人到底在哪里养老,并不难,这是技术上完全可以解决的。具体金额也可以再优化,最终根据每年需要发放的金额,大致确定一个全国性的养老税金额,就不用类似个税搞阶梯制了,量出为入确定统一税率,反正也只是基本,国家财政直接补贴,更体现福利性质。

 

如果想要获得更好的养老待遇,那就靠企业年金、个人养老金、商业养老等其他养老途径,丰俭由人。甚至还可以在设立一个国家统一筹划的改善型养老保险,大致参考现在的职工和灵活就业养老保险就行,好的工作单位、高收入的人群,就可以缴纳更高,哪怕退休后一个月养老金2万、3万,那也是自己多缴多得。

 

以上逻辑听起来很不错吧,再丰富下完全可以在网上自封一个“全国统一基本养老金制度倡导者”之类的名号。

 

4.从理想到现实,需要中庸慢走

 

但这不现实,对现行政策的改动太大了,涉及数以亿计的个体利益,对社会带来的冲击,可能不亚于打一场全面战争。

 

中国这样的大国,核心政策一定要稳,稳是对普通老百姓最好的。

 

所以,退而求其次。

 

现在要做的是保持基本养老保险这个第一支柱不变,想办法让更多人加入这个体系,能够保证长期缴纳,从而通过养老保险体系,分享国家发展红利。比如前不久美团在外卖骑手中推广新型保险体系,就是非常好的探索,参见《夹心层的数亿人,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保障?》。

 

把更多力量集中在做大年金的第二支柱、个人养老金的第三支柱上,随着第二、第三支柱壮大,缓慢降低整个养老体系对第一支柱的依赖。比如随着缴纳覆盖面提高,就可以下调缴纳费率,从现在企业缴纳16%,下调到12%8%,还可以考虑把公积金并入个人养老金,是否并入,由个人决定,无非“老中青”过渡。

 

用一两代人,实现养老第一支柱的转型,慢慢地将现行职工、灵活就业、城乡居民三套养老体系合并,最终变费为税,成为国家兜底性质的基本养老,就从保险转变为国家福利。

 

每一个中国公民,从出生开始,就可以往这个终身的基本养老账户存钱了。小的时候国家补贴,长大工作了以工作收入按同样的比例缴纳,退休以后,无论地位、收入、性别享受同等的最低养老保障,起码能够维持兜底生活水平,也就能安心很多。

 

这样的养老体系,会更加可持续。

 

在这个统一体系基础上,还可以参考个税抵扣设置很多补充规则。比如一个人重病、残疾、丧失劳动能力,或者见义勇为,生育了更多孩子,都可以获得更多基础养老金;而如果一个人做了坏事,违法犯罪,那就进行一定程度的削减。

 

而建立了这样一套全国统一的养老体系,还有很多好处,比如国有资本充实这套资金体系、资金余额增值投资收益、农民的市民化等等,都会更好解决。

 

企业或者富人做慈善也容易了,可以直接往这个全民福利账户捐钱,极大降低民间慈善组织巨大的管理成本和腐败问题,中国的慈善事业,没有必要照搬西方,完全可以由国家主导。

 

 

上述思维,本质就是从过去“以物质为中心”,转变为“以人为中心”,也就是从“投资于物”转变为“投资于人”。

 

对整个社会进行彻底、深刻的重构,这就是深层次改革,深就深在根据现实变化,在动态中建立新平衡,就好比在高铁以300公里时速飞驰的状态下,完成车轮的更换。

 

全球千万以上人口国家,能够完成如此高难度动作的,基本只有中国了。

 

所以,一定要努力多活几年,亲眼看看更加美好的未来。

 

作者:镇长本人;来源:大树乡谈微信号

责任编辑:向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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