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耀宾|机器人把活都干了,人类的价值根基何在? - 昆仑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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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耀宾|机器人把活都干了,人类的价值根基何在?
2025-12-13
各位老伙计小朋友们:
戴旭教授给大家讲的内容,我认真听了,很受启发。他的演讲总是那么有激情,那么带劲儿,那么有血性。
今天晚饭之前这段时间,我给大家讲一些听起来虚幻,实际上迫在眉睫,我并没有想明白的事情。
大家看我满头白发吧,老家伙了,大学同班的老哥老姐们大多比我年长,如今也都已是七老八十的年纪了。
这些年,班里已经走了七位同学;还健在的,得癌症等其他重病的也不在少数,至于糖尿病、三高,心脏放支架,反倒成了这群人里的标配。
每次聚会,聊到最后,总免不了生出一股子被剥夺、 被out,被社会抛在身后的滋味。
唱唱歌、跳跳舞、养养生、遛遛弯,再帮着儿女带带孙辈,几乎成了我们全部的日常。
我们这代人,年轻时听着“为绝大多数人利益而奋斗”的理想长大,从父辈那里接过建设的担子,拼过艰苦生活的硬仗,总觉得“有事可做、有仗可打”,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总觉得这才是活着的滋味。
可如今,突然成了“多余”的人,这滋味不好受啊。
最近这几年突然发现,这种怅然,我们这帮老家伙并非独领。
因为比我们年轻,包括你们这些黑头发的,甚至包括还没有出生的小朋友,在今天,都将面临着机器人所带来的挑战。
把话说白了,机器人把活都干了,大家干嘛去呀?
先问大家一个听着就开心的问题:如果明天一睁眼,银行卡每月自动多两万块,货币迟早会消失,你再也不用上班,甚至连“为别人做点什么”的机会都没有——社会告诉你“我们不需要你了”,你会心里乐开花吗?
别急着点头说“当然”,来听几组扎心的数据:
牛津大学2013年就测算过,未来20年,47%的岗位会被算法啃得渣都不剩;
麦肯锡去年直接把比例提到60%,时间线更是拉到了2030年;
马斯克更狠,他说:“用不了多久,货币本身都会变成历史。”
刘强东认为,共产主义很可能在我们这代人手上就可以实现,活儿都叫机器人干了,物质财富极大的涌流。
不是你想不想上班、想不想奋斗,是这个世界,可能突然就不需要你“劳动”,甚至不需要你“斗争”了。
一、没钱只是皮外伤,没“战场”才是骨髓痛
很多人一听“不用上班还有钱拿”,第一反应都是“有全民基本收入就行,躺着拿钱多爽”。
可我问过三位真真切切失业的工程师,他们的话,比黄连还苦:
“前三个月像度假,睡到自然醒;第六个月开始失眠,盯着天花板发呆;第十二个月,连跟配偶吵架都懒得吵——因为你说的话、做的事,好像没人真的需要,连‘被反对’的价值都没有了。”有些人干脆假装每天去上班,仍旧朝九晚五,做出一副社会依然需要我的样子。
没钱,你会慌,慌了可以去挣;
没“用武之地”,你会空——空到连“奋斗”“抗争”都找不到对象,这才是最可怕的虚无。
过去我们说“绝大多数人为绝大多数人奋斗”,那是何等壮丽的事业:反抗剥削时,我们有明确的对手;建设国家时,我们有清晰的目标;1977年入学的时候,说到2000年的国家前途,我们心里那份激动,我甚至在写诗的时候用了“2000金色高地”这样的词来形容。现在我们离那个高地已经20多年了,马上就是2026年了。
我们遇到的真实情况是,机器人以越来越迅速的方式取代了我们的劳动岗位,连“被剥削”都成了一种奢望,求你让我996吧!——机器人不剥削你,不压迫你,只是“绕过你”,让你连“斗争”的靶心都抓不住。
恐慌是有声的呐喊,而这种“无争可斗、无事可做”的虚无,是无声的沉沦。
二、当斗争失去对象,社会进步文明意义如何安放?
咱们这代人,对理想社会有着刻在骨子里的记忆——那是“绝大多数人为绝大多数人利益而进行的斗争”,是为了让更多人过上好日子,是为了消除剥削、实现平等。可当机器人接手了所有劳动,物质极大丰富到货币都失去意义,当“一部分人剥削另一部分人”的前提都不存在了,当“为绝大多数人奋斗”变成“绝大多数人都无事可做”,这份壮丽的事业,该如何延续?
这不是百年未有之变局,这是人类有史以来所遇到的最大的变局。
过去,我们的价值是“生产者”“奋斗者”:在工厂里做工,是为国家创造财富;在兵团农场耕耘,是为人民提供粮食;哪怕是在岗位上加班,都觉得自己在为家庭、为社会做贡献。可当机器人能比我们更高效地创造财富、提供物资,当“劳动”不再需要人类参与,我们作为“人”的独特价值,难道就消失了吗?
马克思说“劳动创造人本身”,可当劳动不再需要人,我们是否会失去“人”的本质?
这才是技术浪潮给我们出的最根本的考题:当“斗争”和“劳动”都不再是意义的载体,人类该如何自持?
三、技术奇点不是科幻,是“意义危机”的倒计时
我把几位未来学家的预测,拼成了一张让人后背发凉的时间线:
2026年,AI能自己写专利、自己开公司,不用人类操半点心;
2028年,机器人律师能在法庭上同时打赢1000场官司,逻辑严密得挑不出错。关于这幅画面,我我向律师朋友陈旭梅向荣请教过,他们两个的表情像我一样木然。
2029年,AI投资基金的回报率,连续5年碾压99%的人类操盘手。我们北大光华管理学院哪位高手,能够和这样的业绩相媲美呢?
2030年,全球排名前十的“优秀员工”,全是冷冰冰的算法。
……
朋友们,留给我们寻找“新意义”的窗口,按最乐观的估计,不过就是两任美国总统的任期。这不是科幻片里的情节,是正在发生的未来——当机器人能搞定所有“有用”的事,人类的“无用”,难道就等于“无价值”吗?
不!恰恰相反,机器人的“有用”,正是为了让人类的“无用之用”(老子句)得以彰显。
那些算法学不会、机器人做不到的,才是我们作为人的终极价值。
四、四条出路,从“劳动本位”到“人本位”的价值重构
有人说,那我们只能坐以待毙吗?
总结哲学家、未来学家,以及负有社会治理责任的高人们的说法,无非四条出路:
1、止痛片:UBI+机器人税
这是最直接的办法——国家给大家发基本生活费,向机器人收税补贴社会。它能解燃眉之急,让你饿不着肚子,解决物质层面的后顾之忧。但它只能止血,不能造血:你活着,不过是每天等快递、收外卖,日子像一杯温吞水,没滋没味。它解决不了“为什么活”的根本问题。
2、支架手术:数据公有制+“意义分红”
把AI、机器人创造的剩余价值,装进一个“全民信托基金”(耶鲁大学一位教授的提法)。我们每个人领到的,不只是“算法分红”,更是“意义分红”——这不是施舍,是我们作为人类共同体的一员,理所应当共享的技术红利。更重要的是,这让我们明白:哪怕不直接劳动,我们依然是这个世界的“主人”,而非“旁观者”。
3、心脏移植:人机协作+“情感劳动”升级
国家给每个人配一个“外接大脑”,让我们和AI组队干活——但我们干的,不是重复劳动,而是机器人永远学不会的“情感劳动”“创造劳动”。你出创意,它出效率;你做共情,它做执行;你搞关怀,它做辅助。比如,AI能整理病历,但不能给病人温暖的安慰;AI能写稿子,但不能注入真切的情感;AI能规划社区,但不能维系邻里的温情。这时,人和机器不是对手,是战友——我们的价值,不在于“能做什么”,而在于“能以人的方式做什么”。
4、换操作系统:构建“后劳动文明”,让“联结”成为价值核心
这是最根本的一条路——彻底换掉我们衡量价值的标尺:不再盯着“劳动产出”“货币多少”,而是盯着“情感联结”“意义创造”“生命共鸣”。
我们可以建立“意义积分体系”:
一一你陪一位阿尔茨海默症老人聊一下午天,听他讲完年轻时的故事,社区给你记30个“意义点”——这是情感的联结;
一一你给孩子们讲一个老辈人的奋斗史,把红色记忆、传统文化传下去,学校给你记20个“意义点”——这是文明的传承;
一一你在社区花园种活一片花,给邻居们带来美的享受,大家给你记10个“意义点”——这是生态的关怀;
一一 你帮陌生人化解一次矛盾,用同理心温暖一颗孤独的心,也能攒下“意义点”——这是人性的共鸣。
这些点数,能换火车票、能换演唱会前排座位、能换别人为你鼓掌的十分钟,更能换一份“被需要”的尊严。这时,共产主义“自由人联合体”有了新的内涵:不是为了共同劳动而联合,而是为了共同创造意义、实现情感联结而联合;不是为了消除剥削而斗争,而是为了让每个人都能在彼此的“需要”中,找到存在的价值。
钱,没有消失,只是退到了幕后;而“人之所以为人”的情感、创造、关怀,终于走到了舞台正中央。
……
说到这儿,我依然觉得,可以这么开放式的想一想,但这些说法似乎并没有搔在痒痒处。
五、意义不是鸡汤,是“人本位”的社会基础设施
还是在我们读大学的时候,中国青年报引发了一场讨论,即关于人生意义的讨论,我还记得那个大标题是“人生的路啊,为什么越走越窄?”。
有人说,“意义”这东西太虚了,能当饭吃吗?
我想说,意义不是空洞的鸡汤,它可以变成像自来水、像公交地铁一样,看得见摸得着的社会基础设施:
一一学前教育里,把“情感与共情”列为核心学科——不是教孩子怎么赚钱,是教他们怎么爱人、怎么被爱;
一一失业过渡期变成“带薪重塑期”,50%的学时学哲学、学艺术、学心理——不是为了找工作,是为了成为更完整的人,学会和自己的“虚无”相处;
一一设立“国家意义基金”,专款资助那些不赚钱但能滋养人心的事——给老人录回忆录、组织社区邻里节、支持民间艺术创作;
一一 用“时间银行”取代部分工资:你今天花两小时陪独居老人聊天,将来你老了,就有人花两小时陪你晒太阳;你现在帮邻居照看孩子,将来你的孩子也能得到别人的照料。
一句话:让“被需要”成为每个人都能享有的权利,让“情感联结”成为社会运转的核心纽带,这才是“后劳动时代”的文明根基。
六、答案不在未来,在你我彼此的联结里
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来给大家标准答案的。
这个标准答案我没有,你们那里也未见得有。
因为这个时代的答案,还没被发明出来。
马克思设想的未来的文明社会是“自由人联合体”,在那里不是让每个人都“无所事事”,而是让每个人都能“自由地实现自我价值”。当机器人承担了所有劳动,我们终于有机会卸下“生产者”的枷锁,回归“人”的本质——去爱、去创造、去关怀、去联结。
下一个时代,财富可能由算法分配,但意义——只能由我们彼此颁发。
插句话,财富如果由算法分配,官司由机器人断案,人事任命一类的事情,由机器人完成,是否会大幅度的减少腐败?
这是个有趣的问题,一会儿咱们可以边吃边聊。
谢谢在座各位。
也谢谢那个即将“被定义为无用”的我们。
(作者系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原创】,修订发布;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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