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红洋：一文说透宗教、哲学及儒家思想之间的辩证关系

 

哲学是什么？如果我们试图从相关书籍或文章中寻找答案，结果可能会比较失望，除了了解一些晦涩难懂、含糊不清的名词，并不能让我们头脑更清醒。网上很多科班的教授或大V在讲哲学时，经常让我们去读黑格尔、康德等哲学大师的著作，但那些哲学大部头可能没看几页就让人昏昏欲睡，那绝对是对人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

 

哲学的问题并不是孤立的，它往往和宗教紧密联系在一起，哲学和宗教究竟是什么关系呢？除之此外，我们心中可能还会有一连串的疑问，哲学为什么在欧洲最为兴盛，哲学在中国一直没有成为独立学科的原因是什么，中国为什么没有诞生类似于佛教、伊斯兰教的宗教，黑格尔为什么嘲笑孔子只是一个低级道德老师？儒家思想算不算宗教，中国人究竟有没有信仰？

 

本文将打破常规思维的束缚，在1万5千多字的篇幅里，用通俗的语言把哲学是什么说清楚，同时对上面的问题进行一一解答，揭示哲学、宗教及中国儒家思想之间的联系，同时解释为什么说马克思主义哲学差不多是哲学发展的顶峰，从而让普通人都能够轻松入门哲学，并能将哲学思想应用到实际生活中，指导自己的行为。

 

在行文顺序上，作者不直接从晦涩的概念出发，而是兜一个圈子，先从生产力发展的角度分析宗教的演化及作用，这将作为本文的第一部分；第二部分主要分析哲学在欧洲的兴盛的原因，它主要源于中国思想的传播及工业革命的爆发；第三部分讲儒家理论在现代国家理论构建中的起到的关键作用，为什么说它超越了宗教；第四部分则简要分析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地位及哲学、宗教未来发展的趋势。

 

一、从生产力发展角度看宗教的演化及其作用

 

小学课本中收录了愚公移山的故事，最后结果是操蛇之神知道后，很恐惧，马上将这件事报告给了天帝，天帝派便命夸娥氏的两个儿子把山搬走了。到现在估计很多人在脑海中还遗留着两个疑惑，操蛇之神是干什么的呢，为什么他知道愚公移山的决心后特别害怕？

 

 

图1：愚公移山插画

 

在中国的神话体系中，操蛇之神存在感并不强，他的名气和我们耳熟能详的土地神、四大天王、观世音菩萨等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但操蛇之神却是《山海经》中的老熟人，如《山海经》中的强良，东海之神禺虢、西海之神弇兹、南海之神不廷胡余、北海之神禺强，以及神于儿、雨师妾、夸父等，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都喜欢操蛇，或者口中衔着蛇，或者手里拿着蛇，或者脚下踩着蛇。

 

另外在红山文化中出土了蛇形耳附，作为人类创世之神的女娲，本身便是人面蛇身的形象，手中也是握着一种名为“腾蛇”的异兽。在一些发掘的汉墓的壁画中，也有不少操蛇的形象。

 

后世的学者对操蛇之神也进行了考证，有的根据前后文认为他不过是普通的山神，有的认为是真武大帝，有的认为操蛇是一种巫术，操蛇之神就是巫师。

 

但上面这些解释总让人感觉不够圆满，不能说清愚公移山的行为为什么会让操蛇之神感到害怕。

 

如果我们把目光转到现美洲，可能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生活在南美州的阿纳萨齐印第安人，也被称为霍皮族，他们原始地保留了一种来自远古的神秘仪式——霍皮蛇舞。他们将收集上来的蛇，或者握在手中，或者衔在嘴里，然后很多人一起跳着特殊舞蹈祈雨。进行完宗教仪式后，霍皮人会将蛇放生，认为蛇会将自己的祈愿带给神。

 

 

图2：霍皮族的操蛇人

 

1983年陕西安康爆发山洪，出现成千上万条蛇缠绕在一起的恐怖情况。这是因为大洪水淹没了蛇的巢穴，蛇为躲避洪水纷纷来到地面。这不过是一种比较特殊的自然现象，但远古时候的人们缺乏必要的科学知识，错误地将蛇与降雨联系在了一起，认为蛇是神的使者，拥有神性。

 

除了中国及印第安人，蛇在南亚巴基斯坦及印度中也有相当高的地位，是一种重要的动物，经常出现在各种宗教仪式中。三星堆青铜大立人铜像，双手呈现虚握环状，它手中究竟握有什么东西，历来有不同的猜测，但根据前面的分析，青铜大立人很可能就是操蛇之神，手中握着的是腾蛇。

 

至此，我们就可以给操蛇者害怕愚公移山一个合理的解释，愚公用蚂蚁搬家的形式把太行和王屋二山搬走，这样会直接影响到生活在洞穴中的蛇。

 

古人对蛇的崇拜为什么差点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如果不是霍皮蛇舞保留下来，我们可能永远也无法知道其中的缘由。而操蛇者的事却可以用来说明人类宗教的演化及发展历程，这背后是生产力发展水平不断提高的结果。

 

我们一般将宗教的发展划分成三大阶段：原始宗教、古代宗教及历史宗教，这几乎可以和人类生产力发展阶段一一对应起来。

 

在人类发展史上，有两个标志性的事件：新仙女木事件和青铜器的大规模运用。

 

发生在一万三千年前的新仙女木事件之前，地球气温比现在高好几度，全世界有较多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当时的人类靠传统的采集狩猎就能填饱肚子。

 

但此后全球气温骤降，人类食物来源大幅减少，这迫使人类开始农业种植，经过数千年的时间，人类逐步驯化了水稻、小麦、粟、猪、狗、羊等动植物，开启农业时代。人类也因此结束了游猎生活，开始定居，逐步进入氏族社会。

 

大概在五千年前左右，人类通过炼制陶器逐步掌握了达到1000度左右的技术，青铜冶炼技术慢慢成熟，人类开始大规模使用青铜器，这使生产力获得极大发展，促进了大型部落联盟的出现。

 

 

图3：商代辉煌的青铜文明

 

在新仙女木事件以前，人类处于旧石器时代，生产力极不发达。真正的宗教体系往往具有明确的教义、规范的祭祀仪式及完备的组织架构。这个时期只有宗教的雏形，也被称为原始宗教或史前宗教。

 

史前宗教的特点主要特征是原始崇拜，如生殖崇拜、图腾崇拜和祖先崇拜等，它反映了人类对神秘力量和超自然存在的信仰，以及对宇宙和人类起源的探索和解释。霍皮蛇舞就有非常明显原始宗教的特点。

 

蛇会让人们产生恐惧，旱灾等自然灾害等对人类生存造成致命的威胁，恐惧是神性诞生的前提，而蛇在发生自然灾害前会发生预警。恐惧和尊敬产生敬畏，敬畏本身就是崇拜，原始宗教也因此而产生。

 

我们通过霍皮蛇舞和操蛇者对宗教产生有更直观的感受，费尔巴哈对此曾有过经典的论述：“完全受着陌生的、对立的、不可理解的外部大自然的支配，这也就是反映在幼稚的宗教观念中”。

 

新仙女木事件到青铜时代到来之前，人类逐步进入部落城邦时代，这个时候的宗教被称为古代宗教。青铜时代开启之后，部落之间开始不断征伐，出现部落联盟，广域王权开始出现，这一时期的宗教也被称为历史宗教。

 

人类进入农业时代后，逐步掌握了自然规律，食物来源日益丰富，不再受气候的影响，旱灾不象史前时代那样让人们恐惧。这也导致原始的宗教信仰逐步衰落，操蛇之神的信仰也因此逐渐淡出人们的生活，最后只留下一些零星的历史碎片。

 

古代宗教较史前宗教呈现出一些新的特征，最大特征便是多神崇拜，相信万物有灵和灵魂不灭，这和当时社会生产以部落为基本单位有关。不同部落或部落联盟为了相互区别，往往有自己的图腾或族徽，部落间还存在较强的独立性，这时的神出现人格化的特征。

 

农业革命以前，因为产出有限，为了整个族群的延续，部落成员间实行原始的平均主义。原始宗教因此有比较明显全民自发性的特征，全体成员平等参与，比如霍皮蛇舞。

 

而到了在古代宗教时代，出现专职的巫师。萨满一词源自西伯利亚满洲-通古斯族语的saman，经由俄语而成英语之shaman，意指从事萨满技术的萨满师，古代宗教好多又称为萨满教。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巫师也有自己的名称，只不过把男女分开了，女曰巫，男曰觋。巫觋或萨满师主要从事某些宗教活动，如占卜、预知、驱鬼、治病等等。

 

青铜器时代到来后，生产力得到大幅提高，出现较多的剩余，财产私有制已经确立，部落间因生存空间的争夺等原因相互征伐，地区间的交流也日益增多，广域王权随之出现。

 

多神教有自身无法弥补的缺点，如错综复杂甚至自相矛盾，缺乏完整的世界观，对教义的理解分歧很容易产生内斗，已经不符合时代的发展。在部落联盟时代需要强大的社会组织能力、动员能力，这是多神教所不具备的。

 

一神教也是人类社会结构的革新，是生产力、组织力进步的标志，是社会发展的内在要求，必然要求统一，解释权的统一，社会资源的统一。

 

在新的历史条件下，萨满教已经不能适应时代的发展，多神教开始向一神教发展，较为典型的就是蒙古人长生天崇拜。

 

长生天崇拜的产生与蒙古社会从原始社会发展到阶级社会，建立国家政权的历史进程是相适应的。原始社会的解体，部落战争的进行，最终导致部落联盟及国家政权的建立，反映在宗教上也出现了最高神“蒙客·腾格里”的观念 。

 

所有原始宗教都会发展成为一神教，原始社会朴素、效率低下的集体主义道德开始让位给集权社会中维护等级制度和对部落联盟首领绝对忠诚的道德。

 

蒙古在成吉思汉统一前，全社会信奉萨满教。随着成吉思汉对蒙古的征服，多神祟拜转移到一个万能的神身上，即对长生天的崇拜，“蒙客·腾格里”拥有主宰一切的绝对权力。

 

随着人为宗教与统治阶级的需要，长生天在人世间必须获得自己的代表人物，这个代表人物在思想、行为、 性格、意志等诸方面，都必须出类拔萃，令人刮目相看，在社会急剧转型的时候，成吉思汗应运而生。

 

长生天信仰不是自发形成的，而是一种双向的选择。成吉思汗要实现集权就必须抬高自己的地位。大萨满阔阔出曾自称贴木腾格里，即天使，他宣称天神跟他说过话，要将整个地面赐给成吉思汗及其子孙。成吉思汗对阔阔出投桃报李，给予以极为丰厚的赏赐。

 

后来阔阔出自恃功高，便目空一切 、飞扬跋扈，他曾夺走成吉思汗一个弟弟帖木格的部属，并痛打前来索要人畜的帖木格，成吉思汗便不假思索让三个大力士将阔阔出处死。

 

显然，宗教只是统治阶级的一种手段。长生天信仰彻底结束了蒙古草原上多神崇拜的历史，成吉思汗，和他的家族，成为北方草原上唯一的主人。他的帝国，也成为北方草原上第一个屹立起来的集权专制帝国。

 

从宗教的发展来看，蒙古人的长生天崇拜及拜火教从史前宗教向古代宗教转型的代表性并不是很强，伊斯兰教的形成更具典型性。

 

当时广大阿拉伯半岛的下层人民和奴隶经济上被剥削，政治正被压迫，生活贫困。穆罕默德提出凡穆斯林不分氏族部落，皆为兄弟，应联合起来，消除仇杀，并提出禁止高利贷盘剥，行善施舍，赈济贫弱孤寡和善待、释放奴隶等一系列社会改革的主张，受到广大下层群众的拥护，许多人纷纷皈依伊斯兰教。

 

 

图4：圣城麦加

 

穆罕默德在早期的宣教中，告诫人们放弃多神信仰和偶像崇拜，宣称真主是宇宙万物的创造者，是唯一的主宰，要求人们信奉独一无二的真主，他谴责多神信仰给阿拉伯人带来的愚昧和社会道德的堕落。

 

由于穆罕默德所传教义从根本上动摇了部落传统多神信仰的地位，触犯了麦加古莱什贵族和富商的宗教特权和经济利益，因而遭到他们的强烈反对和迫害，穆罕默德和他的追随者不得不离开麦加前往麦地那。

 

伊斯兰教的兴起，是各部落要求改变社会经济状况和实现政治统一的反映。在宗教革命的旗帜下，伊斯兰教展现出强大的组织力，穆罕默德领导了阿拉伯的社会变革运动，很快统一了阿拉伯半岛，最终形成横跨亚欧非的大帝国，对人类文明史影响非常深远。

 

从宗教的发展史来看，宗教是全社会最重要的意识形态。马克思说：“宗教是这个世界的总理论，是它的包罗万象的纲要，它的具有通俗形式的逻辑，它的唯灵论的荣誉问题，它的狂热，它的道德约束，它的庄严补充，它借以求得慰藉和辩护的总根据。”

 

具体说来，宗教除了具有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等哲学方面的作用外，客观上还具有心理慰藉、道德教化、族群整合、社会控制、文化传承、国际渗透、社会服务、对外交往等社会作用。

 

在宗教及各民族的创世神话中，世界是怎么诞生的，人是如何诞生的，都是必不中少的内容。比如《圣经》中有上帝在七天之内创造了世界的描述，中国传统神话中有女娲造人等的故事。

 

自然界飘忽不定，瞬息万变，存在太多的未解之迷，人相对神秘的大自然实在太渺小。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将走向何方，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样才能给人以精神的抚慰，给心灵提供的最终归宿，否则人的精神世界就崩塌了。

 

宗教能解释人存在的意义，解释人与上天的关系，可以为人们提供精神的归宿。宗教或其它意识形态是一种非常有效的粘合剂，可以凝聚共识，提供最低的社会运行成本。

 

宗教起源和演化的历史表明，它的产生、存在和发展，都具有不依人们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性。它的产生，既非出于偶然，也不是因为“傻子遇到了骗子”，而是直到人类社会和认识能力发展到一定水平时，宗教才具备产生、存在和发展变化的条件。

 

二、探析现代哲学兴盛于欧洲的深层次原因

 

中国数千的历史中，有过好几段黑暗的时期，如三国两晋南北朝、五代十国等，期间军阀混战、人口锐减，民不聊生，甚至多次出现人相食的惨状，尽现野蛮、血腥和残暴。这可能给人一个错觉，中国是世界上最多灾多难的民族，而欧洲好象一直是岁月静好，普通民众被他们的封建领主保护得好好的，欧洲历史上也基本上没有爆发过农民起义，他们都过着田园诗一般的生活。

 

真实的情况可能出乎人们的预料，欧洲在很长的时间里生产力极度落后。在公元11世纪之前，欧洲的种子产出比大概是1：2，即播下一公斤种子，只能产出2公斤，到了17世纪工业革命前夕，这个比例也只上涨到1：4，而中国的“种子产出比”在秦朝就达到了1：12，后来还上升到1：20左右。

 

欧洲的治铁技术也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他们没有掌握液态铁冶炼技术，炼完铁之后，必须把炼炉砸碎。欧洲人根本不会使用有机肥，欧洲的大城市就像一个大糞坑。1776年美国独立战争打响后，富兰克林到法国巴黎寻求援助，就被臭气熏晕。

 

整个欧洲几千年不断受到北方蛮民族的侵扰，普通老百姓就基本上没有过上较长时间的安稳日子。在土耳其中部有一个德林库尤地下城，数万居民在7-19世纪长达1200年的时间里都生活在狭窄阴暗的地下，这种地下城在欧洲并不少见。

 

 

图5：土耳其德林库尤地下城

 

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更能真正理解中世纪欧洲真实的样子，基督教会给黑暗的中世纪一丝精神上的慰藉，但也戴上一副沉重的思想枷锁。

 

基督教是在犹太教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犹太教最大的特点就是非常封闭和保守，他们坚持认为自己的民族才是上帝的选民，不欢迎外族人进入自己的宗教。这种统一而强烈的民族信仰，让他们在此后数千年的颠沛流离中免于灭亡，但也限制它的传播。

 

而耶稣则认为无论何种出身，只要相信上帝并真心忏悔，就以和上帝签署契约获得救赎，同时还宣扬平等博爱的宗教理念，给予信众以帮助和安慰，基督教因此迅速扩散到欧洲大陆。

 

公元313年，罗马皇帝君士坦丁大帝颁布米兰敕令，宣布基督教合法。又经过近百年的发展，基督教最终成为罗马的国教。公元1054年，基督教出现分裂，罗马教会自称罗马的普世教会（中国的徐光启将其翻译为天主教会），君士坦丁堡教会自称正宗普世教会，又被称为东正教。

 

天主教宣称教堂是上帝和人对话的唯一媒介，教会神职人员牢牢把握了圣经的解释权，这也导致了教会的腐败，不断抬高税收，高价贩卖赎罪券等进行敛财，这加剧了欧洲底层民众的苦难。

 

在整个中世纪，西欧因为地理单元破碎，也缺乏中国秦始皇一样的政治强人，西欧一直没有真正统一过，都是以封建城邦为基本政治单元。这个时候松散的政治体制选择了同样松散的天主教会，教权成为凝聚人心的重要工具，教会拥有较强的世俗权力，谁不服就烧死谁，甚至皇帝都需要经过教皇的加冕才能得到承认。

 

天主教在世俗生活和精神生活各方面都占据了统治地位。神就是总体，它创造一切，包罗一切，又超越一切。神与万物不同，万物是神的部分，神又在万物之中。

 

但欧洲在14世纪迎来了转机，开启了文艺复兴，最终爆发了工业革命。随着大航海时代的到来，荷兰、西班牙、葡萄牙、英国、美国等轮流成为世界的霸主，这成为人类文明的分水岭，李鸿章将之称之为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引领世界的历史宣告结束。

 

现在很多学者把欧洲的崛起归功于古希腊及古罗马的传承，文艺在希腊、罗马古典时代曾高度繁荣，但在中世纪“黑暗时代”衰败湮没了。直到14世纪，随着信奉伊斯兰教的奥斯曼帝国的入侵，东罗马帝国（拜占廷）的许多学者，带着大批的古希腊和罗马的艺术珍品和文学、历史、哲学等书籍，纷纷逃往西欧避难后，亚里士多德、柏拉图、苏格拉底的论著再次重现天日，文艺终于获得“再生”与“复兴”。

 

但这个说法存在很多无法自圆其说的漏洞，据传亚里士多德有1000多万字的著述，他在政治、经济、法律、哲学、科学、教育、诗歌等几乎所有领域都有惊人的成就，流传下来47种，大约300余万字。而同时期的孔子的作品就极为稀少了，即便计算据说他编撰的《春秋》、《尚书》、《诗经》等书籍，整体大概只有5万字左右。亚里士多德的著作是如何流传下来的，当时哪来那么多小羊羔制作羊皮纸呢？

 

推动欧洲文艺复兴，比较靠谱的原因是蒙古人的西征及郑和下西洋。马可波罗的游记存在一定的争议，但它用当时欧洲社会看来十分荒诞却又充满诱惑的《东方见闻录》，引发了欧洲人对高度文明、富饶的东方世界强烈的探索欲望，最终开阔了欧洲人的视野，也促成了东西方文化的交流，文艺飞速发展。

 

 

图6：《1434年，一支庞大的中国舰队抵达意大利并点燃文艺复兴之火》封面

 

1219年，2万多蒙古军队在拔都的带领下开始了持续40年的西征，打下了大半个欧洲。蒙古人战术先进、机动性强背后最根本的原因是东方文明在生产力水平上对欧洲形成的绝对碾压。

 

蒙古人在吞并金国后便掌握了先进的冶炼技术，能够达到1300度炉温，通过蒙古这个中间人，欧洲在这个时候也才能生产液态铁。另外蒙古人还将中国先进的文化、政治制度等带了过去。

 

对于中国文化对欧洲的影响，在欧洲内部形成两大泾渭分明的阵营，其中一派是极力否认及掩饰中国在文艺复兴中起到的作用，认为他们是古希腊和古罗马的继承者，但以伏尔泰为首的另一派，则是高度认可东方文化的对欧洲发展的贡献。伏尔泰在《风俗论》中称东方是一切艺术的摇篮，东方给了西方一切。

 

站在东方巨人的肩膀上，欧洲人将现代科技及人类文明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从现代智人算起，人类历史有20多万年，但漫长的人类发展史只出现两次大生产力的爆发，一次是新仙女事件之后持续了数千年的农业革命，一次是18世纪发生在欧洲的工业革命。

 

工业革命建立在现代科学体之上的。当历史的车轮来到17世纪时，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微积分”诞生了，之前所积压的大量难题仿佛在一夜之间全部解决，人类辉煌的近代文明也由此开启。微积分的发明推动了人类不断探索事物的客观规律，培训了人类理性主义的探索精神。

 

微积分的产生是数学史上的伟大创造，为创立许多新的学科提供了源泉，推动了天文学、力学、物理学、化学、生物学、工程学等自然科学。毫无疑问，微积分是近代数学乃至现代科学的开端。微积分为工业革命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促进了大工业生产，最终使人类摆脱了农耕文明的束缚，给人类带来了现代化的生活。

 

在微积分的帮助下，牛顿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人们从此可以用同一个公式来描述太阳对行星的作用，以及地球对它附近物体的作用。微积分强有力地证明了宇宙的数学设计，摧毁了笼罩在天体上的神秘主义、迷信和神学，带来了人类认识史上一次空前的飞跃。

 

宗教是建立人们对世界模糊认知的基础之上，神秘主义是其诞生的基础，但当世界运行可以用数学公式进行表达的时候，宗教的生存空间便受到严重挤压。

 

按基督教的创世说中，夏娃是从亚当身上取出的一个肋骨做成的，男子的肋骨每边少一根。但1536年的一个夜晚，近代人体解剖学的创始人安德烈·维萨里走在漆黑的回家的路上，把卢万城墙外面绞刑架上一具死刑犯尸体运回家，获取了解剖史上第一具完整的人体骨骼，亚当、夏娃的假说不攻自破。

 

 

图7：欧洲天主教堂

 

“地心说”认为地球是静止不动的，其他的星体都围着地球这一宇宙中心旋转。这个学说的提出与基督教《圣经》中关于天堂、人间、地狱的说法刚好互相吻合，处于统治地位的教廷便竭力支持地心学说，把“地心说”和上帝创造世界融为一体。

 

但哥白尼在1513年左右提出日心说，这对天主教会造成了沉重的打击，这是现代科学淘汰陈旧科学观的伟大胜利，使天文学从陈旧科学观和宗教错误神学的束缚下解放出来。

 

在在现代科学的冲击之下，西欧人的精神世界受到巨大的冲击，这是德国著名哲学家尼采感慨上帝已死的根本原因。尼采希望表达的是，上帝已经无法成为人类社会道德标准与终极目的，它造成了人类精神世界的混乱。

 

基督教文化让人们在面对痛苦的现实世界里，多了一份慰藉和多了一份向往彼岸世界的希望。科学的发展让整个欧洲陷入了一场现代的文明危机中，这急需新的理论来填补，这也成为近代哲学在欧洲获得空前发展的根本原因。

 

在文艺复兴之前，西方没有一部真正的哲学专著，无法形成一个系统完整的理论体系，亚里士多德、柏拉图等人基本上是欧洲人托古之作。在科技的推动下，原有的宗教信仰被打破，哲学也正式成为一门新兴的学科。

 

因生产力的发展及科学技术的进步，欧洲的哲学分可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15-16世纪的文艺复兴时期。在东方文化的启发下，这个时期哲学最大的特点是反对宗教桎梏，追求科学知识和人的意识的觉醒，形成了人文主义和自然哲学两股互相联系而又有一定区别的思潮。

 

人文主义主要表现为对人的个性的关怀，注重强调维护人类的人性尊严，提倡宽容的世俗文化，反对暴力与歧视，主张自由平等和自我价值。自然哲学则是探索自然界的最基本规律，思考自然界与人的关系等，主张用经验观察的科学方法反对经院哲学的推演方法，用辩证法的思想反对经院哲学的形而上学。

 

在这一阶段，宗教发展的标志性事件是马丁·路德的宗教改革。随着西欧商品经济和资本主义的发展，天主教会成为资本主义发展的最大障碍，银行家和商人、中小贵族、新兴资产阶级、下层贫民，都想通过反对教会来改善自己的经济状况，最终打击了天主教会的神权统治，它剥夺了教会在各国的政治、经济权益，加强世俗王权。

 

第二阶段是17-18世纪末。这个时期，资本主义进一步发展，自然科学出现了分门别类的研究，现实世界成为可以被人类把握的对象，哲学的兴趣集中在主体与客体的关系，思维与存在的统一等问题上，真正的近代哲学也从这里开始。

 

自然科学在取得迅猛发展的情况下，在哲学认识论上表现为经验论与唯理论之争。经验论认为哲学的研究方法只是以实验、观察为基础的归纳法，知识只限于感官经验中的东西。唯理论者轻视或否认超经验的玄学问题，重思想中普遍的概念，重统一性。两派争论包含了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无神论与宗教的斗争。

 

第三阶段是18世纪末德国古典唯心主义的兴起。自“文艺复兴”以后，人权问题固然从神权束缚下解放了出来，但17～18世纪形而上学的、机械论的宇宙观，又把人们的精神束缚于自然界因果必然性之下，个人的自由意志被抹杀了，存在与思维没有得到统一。

 

这个时期德国的哲学家一致认为，世界的本质是精神性的，精神、自我、主体在他们的哲学中都占中心地位，所不同者只是这种精神性的东西被把握的程度以及如何加以规定和说明。

 

黑格尔创立了西方哲学史上最庞大的客观唯心主义体系，第一个系统地、自觉地阐述了辩证法的一般运动形式，成为马克思主义以前辩证法高级形态的最大代表。

 

欧洲现代哲学，强调人性及自由，这是对宗教长期压抑人性的反抗。研究欧洲哲学不能脱离时代背景，将人权、自由的观念随意套用。反观中国的儒教、中东及中亚的伊斯兰教、印度的印度教、俄罗斯的东正教等，普通民众没有受到类似天主教那样强烈的压迫，就较少强调自由及人性的问题。

 

欧洲开创的现代哲学虽然堆砌了一大堆概念，便它并未给我们构建一个完美的精神家园，它对世界的解释仍是乏力的，这个时候我们有必要将目光转向东方，看中华文化，特别是儒家对世界的解释。

 

三、儒学是早在周代就确定了一套独特的世界观

 

黑格尔曾对中国的孔夫子进行过评价，他觉得孔子说的都是一些常识性的东西，孔子更像一位道德学家，而不是哲学家，人们从他的著作中并不能获得特殊或新鲜的东西。

 

鉴于黑格尔的咖位很高，只要是中国人，对他贬低孔圣人的言论都会心存不服，很多人对此进行了各种反驳，比如说黑格尔就是一个无脑喷，作为中国文化拥趸的罗素就认为黑格尔连中国都没有去过，他有什么资格评价孔子？高斯、施莱登、叔本华、歌德、费尔巴哈、波普尔等就组团去嘲讽过黑格尔。或者是从孔子对中国传统文化影响的角度去论证孔子倡导的儒家理论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

 

著名学者何新提供了另一个思路，他认为黑格尔其实犯了一个明显的错误，黑格尔把“四书”和“五经”混淆了，《论语》只是孔子及弟子言论的集合，只是一部提供给幼稚学童的启蒙读物，真正代表孔子思想的是孔子编撰整理的“五经”（诗、书、礼、易、春秋，乐经最近才重见天日），只有“五经”才能全面反映孔子的哲学、政治学、文学、美学及宗教制度与教育思想。《论语》成为儒门的主流经典是孔学的悲剧，所以黑格尔那个结论完全是以偏概全。

 

很多人读到这里可能会犯难，何新反驳得看起来很有道理，但他又像什么都没说，黑格尔没有读懂孔子，那孔子的核心观点是什么呢，想要真正了解孔子，是不是必须去读“五经”？他想恢复的“周礼”是不是在开历史倒车，孔子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地位为什么那么高，中国有没有完整的哲学体系，儒家思想算不算宗教呢？

 

 

图8：曲阜孔子像

 

我们显然有必要在何新观点的基础上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进一步探索。

 

要找到解开上面诸多悬疑的钥匙，就要回到公元前1046年3月20日（时间为周鹏考证），即著名的牧野之战的前一天，听听周武王在孟津举行战前动员会上发表的演讲。周武王慷慨激昂的演讲被后世记录下来，即《尚书•泰誓》。

 

周武王在演讲中用“天命”将普天之下的老百姓、天子及上天联结成一个整体，希望建立了“一君万民”的社会秩序，只有天子和上天有权力进行沟通，他则通过官僚体系来管理众多的部落及地区。

 

周武王的施政理念可以看成是一场无论怎么褒扬都不为过的伟大精神革命，直接奠定了中华民族3000多年的基本政治格局。

 

周武王创建的“代天牧民”的思想在人类发展史上非常独特，它让东西方两个社会有了本质的区别。这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一是“天子代天牧民”这套体系，把神权和普通民众区隔开了，老百姓根本不需要和上天打交道，这让中国一直保持世俗化的政体。而在中世纪的欧洲，因为生产力落后及地理单元的破碎，无法建立集权秩序，教权作为低成本的发展模式，填补了权力的真空，形成庞大的教会，大多采取政教合一的体制，以此维持整个社会的基本稳定。

 

中国“一君万民”的治理结构，带给中华文化和西方文化第二大区别，即中国的“天命”降于一人，但西方却是降到某一个民族。中国是天子代天牧民，统治者会借助神权获得合法性，用君权神授去掌控百姓。在天子之下，不同的群体都是平等的，“率土之宾，莫非王臣”，对于异族可以通过教化的方式，让他们成为帝国的一员。

 

孔子痛心于春秋时期礼崩乐坏的混乱局面，提倡复兴周礼，恢复周朝鼎盛时期“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社会秩序。

 

《诗经》很多人只是把它看成是普通的诗集，其中第一篇是《关雎》大家耳熟能详，也只认为是一首普通的表达爱情的诗歌。但孔子把这篇作为诗经的首篇，其实背后有非常深刻的用意。

 

“雎鸠”是一种水鸟，根据其“关关”的发音，我们基本上可以确定其为鱼鹰。鱼鹰这种水鸟最明显的特点就是忠诚而浪漫，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后来象征爱情的鸳鸯在鱼鹰面前 只能用渣来形容。孔子通过鱼鹰对男女之间，夫妻之间提出了道德的要求。

 

《春秋》也有同样的效果，后世都说孔子作《春秋》使乱臣贼子惧，其原因在于《春秋》的独特记事方式和孔子所寓含的道德评判。

 

《春秋》以一种客观而微妙的方式记录历史，严厉批判弑君、不忠不孝等行为，对春秋时期诸侯割据、礼法遭践踏的社会现状严重不满。《春秋》中的记述方式，即“春秋笔法”，寓褒贬于记事之中，通过各种微妙的文字处理，揭示乱臣贼子的不良动机和行为，以此维护天子的权威。

 

孔子要维护周礼，最关键是维持其“一君万民”的那套政治体制，这也是他的理想国，这套体系在中国传承了三千多年，是中华民族历史没有断绝的最根本原因之一。

 

“代天牧民”的政治理念带来一种“超稳定”的社会治理结构，维持了中华民族蓬勃向上的活力，这也孕育了中华民族传承千年的“大一统”思想。

 

在中国这套政治体制中有三股力量，分别是封建皇权、地主阶级及普通民众，三股力量相互制衡，又相互依靠，它有利于避免社会的两极分化，促进了各阶层流动，保证了社会的活力。

 

虽然孔子生不逢时，有生之年都没有找到施展报负的机会，但到汉武帝时，在董仲舒的建议下，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孔子的宏愿最终成为现实。

 

春秋战国时期出现百家争鸣，儒、法、墨、道、名、阴阳等各流百花齐放，最后怎么是儒家胜出，其它流派为什么都无法与之争锋呢？这其实是一种双向奔赴，皇帝选择儒家是看重儒家能够给社会提供一种稳定的秩序，同时也给皇权提供了合法性，有利于形成一种稳定的社会治理结构。当皇权衰落时，很容易造成天下大乱。

 

孔子和法家、名家、阴阳家、墨家等对比起来，最大的不同是供了一个非常宏大的世界观，一种更为稳定的秩序，它最终上升为国家的主流意识形态，有利于维持社会的稳定。法家商鞅虽然在秦国变法成功，但它仍只停留在术的层面。社治理需也需要法家的理论，但它的核心则是儒家思想，这也被称为内儒外法。

 

儒家理论表面是对社会成员秩序的规定，是一些条条框框，但它背后是一套系统完善的治国思想。

 

佛教传入中国后，儒家理论曾受到巨大冲击，也可以说是其前一千多年发展历史中遇到的最为灰暗时刻，佛教提供了一个比儒家更宏大的世界观，很多人抛弃儒家开始信佛。唐朝的韩愈表面上极力排佛，实质则是回应佛教所提出的问题，试图补齐儒家学说的短板。直到宋代的程颢借鉴佛道，直接把儒家伦理奉为宇宙的主体，以天理论道，才避免了儒学的理论危机，儒释道实现了融合。

 

 

图9：乐山大佛

 

在“一君万民”的政治格局下，非常重视秩序，孔子将这个称为“礼”，君位继承的稳定性上升到首位，君主的能力反而变得次要。早在3000多年前，周公姬旦确立了嫡长子继承制，这种规定的出发点就是尽量减少变数。

 

草原民族首领传承一般都采取兄终弟及的方式，首领的儿子一般都比年幼，在强敌环伺的情况下，只有征善战的首领才能维护族群的整体利益，但这也导致每次权力交换都会出现极大的动荡。

 

长生天信仰让蒙古人悍不畏死，建立了集权的体制，也能够激励将士纵横欧亚，建立了超过4500万千万平方公里的超级大帝国。但蒙古的长生天信仰有两大致命的问题，一个是长生天信仰需要献祭大量的牲畜，不利于作为经济主体的畜牧业的发展，牧民背上了沉重的负担，二是长生天信仰也助长了他们以下犯上，只相信弱肉强食。

 

成吉思汗时，蒙古各部落的首领选举主要通过忽里台大会。这种选举制有明显原始民主制的特点，它很容易造成权力传承失序，蒙古因此始终无法建立正常的统治秩序，实现不了中央集权。元朝统治集团在朱元璋统一江南的时候还不忘内斗，眼睁睁看着朱元璋坐大。

 

忽必烈曾重用藏传佛教萨伽派法王八思巴，引入佛教以消解长生天信仰，从而强中央集权，但元朝灭亡后又恢复了天生天信仰。元朝如果从忽必烈建国起算，只有98年时间。历史上北方游牧政权的发展，基本上都在反复印证隋朝越国公杨素“胡虏无百年之运”那句话。

 

后来俺答汗吸取了以往的的教训，积极引入藏传佛教格鲁派（即黄教），这让蒙古逐步实现了封建化。皇权和教权进行利益交换，索南嘉措自称是八思巴的转世，这是以承认俺答汗是忽必烈的转世为前提。俺答汗借助宗教的力量强化了统治，解决了皇位在父子之间传承的合法性问题。

 

在黄教教义中，宣称底层民众之所以处于被奴役的地位，是因为前世所犯的“罪孽”所造成的，应归咎于自己。要听天由命，安分守己，忍受一切苦难，以“偿清”前世的“孽债”，换取来世的美好生活，这让蒙古诸部有凝聚统一的精神力量，黄教因此在蒙古普遍流行。

 

明朝清初的时候，接受黄教的卫拉特诸部在准噶尔部首领噶尔丹的带领下，社会组织形式从松散的联盟制过渡到了中央集权制，并迅速过渡到统一了天山南北东及蒙古草原西部，这对大清造成了巨大的威胁。经过康熙、雍正及乾隆三代人的努力，最终才平定准噶尔。

 

如果清王朝没有死磕准噶尔汉国，在中国的西北将有一个非常强劲的对手，这将对儒家理论中的“中央之国”造成冲击，这和隋唐两朝倾尽全国之力，也要灭掉高句丽是同一个道理。

 

大清入关后，打着为老朱家复仇的旗号，推行儒家的纲常伦理观念，并对崇祯帝进行了厚葬。清朝选择儒家理论治国，并推行彻底汉化，这也让大清最终维持了276年的统治。

 

在元末争霸中，地盘最小，朱元璋夹在陈友谅及张士诚中间，势力也最弱。最后却是朱元璋笑到最后，这其中非常关键的原因是他笼络了浙东的文人集团——陈同甫开创的永康学派，拥有了当时最强大的智囊团，包括孙炎、夏煜、杨宪等。朱元璋依靠儒家理论，迅速获得广大地阶级的鼎力支持。

 

徐寿辉陈友谅集团政治口号是“摧富益贫”，坚持打击豪家大族的政策。贫农翻身做了主人，但这也让陈友谅的红巾军山头林立，无法建立有序的政治生态。

 

儒家理论属于宗教吗，用西方对宗教的定义，肯定不属于宗教，但儒家理论在社会生产生活中所起的作用和宗教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同时，儒家学说却超越了宗教，让中国建立了官僚体系，早西方2000多年建立了现代国家秩序。

 

工业革命率先在欧洲爆发，儒家理论再次迎来巨大挑战，儒家传统的中心—边缘—蛮荒的差序格局被普遍平等的民族国家所取代，中国不再是世界的中心。中国的封建王朝在欧美列强的坚船利炮面前毫无招架之力，众多人也纷纷抛弃儒家理论转投西方的自由民主。

 

中国在思想领域的被动局面随着马克思共产主义的引入才逐步改观，共产主义为中国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想象力格局，二者的互动打破了传统思想的桎梏，中华民族重新焕发了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四、马克思哲学理论的地位及未来的发展

 

讲到这里，就有必要对全文进行一个简要的总结，即回到本文的主题，看看哲学到底是怎么回事。

 

经过无数哲学家的辛勤努力，哲学大厦已经繁复到基本上没有人能一窥全貌的地步，只要拿出任何一个点都会争得天昏地暗，大家引经据典，言必称希腊，抬出一堆哲人先贤。但根据前面的分析，柏拉图、苏格拉底那些哲学家是否真实存在都是一个问题。

 

因此，理解哲学必须跳出原有的框架，回归到哲学的本身，即人和大自然的关系，人存在的意义。哲学主要体现为一套完整的世界观，在世界观的基础上又演绎出方法论、认识论等问题。

 

我们很多人参加工作后，回想起当年在高中阶段学习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可能心中一直存在这样的疑惑，马克思的哲学理论看起来比较简单，甚至可以用几句话简单概括，如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运动的，运动是有规律的，运动的规律能被人们所掌握等。其它哲学家的理论却非常复杂，非要弄一些诘屈聱牙的概念名词，不把初学者的牙齿崩掉不罢休。

 

是马克思的哲学理论太简单了还是他过滤掉了世界的复杂？

 

从哲学的发展史来看，在近代西方哲学之后，哲学又迎来了新的发展阶段。我们一般将19世纪40年代后，西方哲学史进入了现代哲学的发展时期称为现代哲学。现代哲学包含了众多的门派，如实证主义、唯意志论、存在主义、结构主义等，主打一个体系复杂。

 

超级带货主播董宇辉在他的直播间和海尔创始人张瑞敏进行访谈中聊到了管理学的发 展现状，他们最终形成一个共识，即现在管理学已经越来越复杂，恨不得为人类新创造一门新的学科，塞进去很多特别浮夸的词汇，但这些做法已经脱离常识，甚至忽略人性。

 

哲学的发展也类似于管理学，哲学的使命始终是追寻和定位人的生命意义，激励人们用积极的心态去面对这个世界，创造更美好的生活，而不是创造一些生僻的名词禁锢人们的思维。

 

随着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类认识水平的提高，我们改造世界的能力越来越强，比如宇宙探测器旅行者1号已经飞离地球240多亿公里，科学家通过计算机模拟已经能科学地解释月球的形成，人类已经可以人工合成淀粉或蛋白质，AI技术发展突飞猛进。我们其实已经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人类认知的进步已经大大挤压了宗教及哲学的生存空间，哲学理论在马克思那里已经基本趋于完善。

 

摩尔根是美国著名的民族志学家和历史学家，他在19世纪60年代，以进化论学说为基础和方法，以原始民族文化为研究对象，关注人类文化的起源和演进问题。马克思恩格斯科学扬弃了摩尔根学说的结构、观点和方法，完善了唯物史观。

 

在现代的科学体系中，我们用宇宙大爆炸理论、量子力学、相对论、进化论、分子人类学等构建起一个逻辑相对完善的知识体系，我们已经能基本上解释清楚人类的起源和发展。在这种情况下，哲学就应该简单明了，不能认为马克思哲学简洁就不高端。

 

从最近十多年的就业来看，哲学专业差不多一直居冷门专业之首，即使是重点高校的哲学专业，每年也会出现招不到学生的窘境，全世界高校也差不多都在裁撤哲学系的情况，这是哲学已经基本完善的表现。

 

当然马克思主义理论也不是十全十美，他的经济理论就存在比较大的缺陷，如果我们以亚当•斯密上衣生产链为基础，结合马克思的两部类模型，将构建一个新的经济学模型，这个模型是以企业的财务数据为基础，这样可以弥合宏观经济学和微观经济学之间的割裂，使经济学成为一个逻辑严密的理论体系，具体分析可以参考作者的《一本书看透经济学》。

 

 

图10：《一本书看透经济学》封面

 

有了马克思理论的指导，我们在处理各种社会问题时，将变得游刃有余，有助于实现实现人类一直追求的公平和正义。

 

哲学就完全发展到头了吗，那倒也未必，这主要是我们对世界的探索仍在持续进行，世界上还有非常多的未解之迷。

 

人类目前已知自然界中存在四种力，分别是强力、弱力、电磁力及引力，量子力学只把前三种力统一了，我们还不能完美地解释宇宙的形成。

 

科学的发展，可以让我们对未来发展充满更多的期待，如果人类真正掌握了物理世界的客观规律，能够低成本制造反物质，并能够充分利用正物质或反物质相遇时湮灭的能量，或者是人造太阳能够最终商业化运行，生产力将再次实现飞跃，那样人类的一切道德和伦理都将发生根本的变化，哲学也将迎来新的发展阶段。

 

在人类的面前，就存在两条道路：一条是利用人类的认知缺陷及科学体系的不完善，创造出新的宗教分支，扰乱人们的精神世界，迷惑人的认知，比如在《周处除三害》中，我们就看到邪教仍有生存土壤。第二条道路就是不断探索未知领域，实现物理理论的突破，进而创造出新的生产力，只有生产力高度发展，才能让人类能真正摆脱劳动的束缚，不再为了生存而发愁，人能够实现彻底的自由意志。

 

我们应该期盼或者相信人类有更加美好的未来，并为之付出不懈的努力。

 

（作者：勾红洋；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来稿】图片来源网络 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