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新生：历史上的澶渊之盟与中美关系走向

中美关系发展有三条道路。美国会选择哪一条发展道路，让我们拭目以待。

 

中美关系复杂性超出人们的想象。中国一些学者认为，不应该掉进美国逻辑陷阱之中，认为中美关系是竞争关系，既然是竞争关系，美国就会采取一切手段与中国竞争。

【美国哈佛大学教授艾利森】

不过，美国学者却不这样看。美国战略问题学者艾利森从中国历史上澶渊之盟出发，希望中美签订新的澶渊之盟。这种从历史故事中寻找解决中美关系发展问题答案的做法，令人不觉有恍如隔世之感。

公元1004年，辽国率军南下，进入宋朝境内。双方在澶渊（今河南濮阳）签订协议，双方互为兄弟之国，宋王朝每年需要向辽缴纳贡赋，双方维持和平。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澶渊之盟。

或许美国学者试图借助于这个中国古代历史故事，要求中国每年向美国缴纳贡赋，以便换取和平。这一建议与联合国宪章所确立的基本原则格格不入，同时也不符合中美的国情。美国战略学者在研究中美问题上，似乎已经陷入历史的死胡同，不能自拔。

美国国务院一些高级官员曾经探讨，可通过购买美国国债换取解决台湾问题。这一方面说明，美国人仍然认为自己“凭借实力”可以让中国屈服，至少让中国付出代价，另一方面也充分说明，人类文明并不总是前进，有时候会重复过去的故事，甚至会出现严重的倒退。

中国这段历史是传统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之间发生的故事。它从一个侧面说明，中国农业文明为何时断时续。同时也说明，如果只有先进的生产力，而没有建立强大的军队，那么，面对落后民族，仍然会俯首称臣。

当前美国仍然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愿意和美国和平相处。但是无论如何，中国都不会出让自己的利益，换取和平。当然更不会对美国俯首称臣，以便换取美国停止对中国的进攻。

正如人们所看到的那样，中美关系现状是，美国不断对中国发起挑战，而中国只能被动应战。从这一点来看，中国和美国关系与中国历史上曾经发生的故事有着惊人的相似。但是，如果认为对中国施加压力，就能从中国获取更多的不当利益，肯定打错了算盘。

中国不会以牺牲自己的利益为代价，换取美国承认中国的发展权益。中国发展权益是中国作为一个主权国家法定的权利，也是受到联合国宪章和国际法保护的基本权利。

美国战略分析家总是希望美国处于主动的地位，站在历史的制高点，对中国发号司令。中国是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国作为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不可能任人宰割。如果美国认为可以对中国说三道四，颐指气使，那么，美国就应该考虑可能产生的后果。

美国对中国发动贸易战争，对中国出口美国产品增加征收惩罚性关税，中美贸易关系并没有发生实质性改变。中国对美国出口仍然不断增加，而美国对中国的出口同样持续。中国是美国第三大货物出口市场和第四大服务出口市场。对中国出口使美国几乎所有的州都从中受益。2020年，美国对中国出口额增长17.7%，而美国对其他国家出口则下降15%。中国已经成为美国的第三大出口国。在这样的背景下，中国怎么可能屈服于美国的压力，向美国纳贡呢？

中美关系发展，有赖于中美共同努力。至少从目前情况来看，美国联邦政府尚未决定改善与中国的贸易关系，美国贸易代表在美国参议院听证会上，试图对中国经济体制和中国的工业计划发起挑战。如果美国国会修改法律，对中国出口企业进行全面审查，或者对中国的贸易政策实施制裁措施，那么，中美贸易关系将会发生实质性变化。中国将按照对等原则，对美国采取制裁措施。

美国政府所面临的困境是，进入后工业化社会之后，经济出现严重的空心化。虽然美国华尔街资本市场蒸蒸日上，可是，资本市场的繁荣表现，无法改变美国广大中产阶级家庭贫困的客观事实。美国两极分化以及美国联邦政府的巨额债务，使得美国经济步履蹒跚。美国联邦政府试图重新回到工业化社会，重温昔日的荣光，可是，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美国再也回不到过去。纽约曼哈顿高层建筑物上，建筑工人坐在悬空钢架上吃午餐的画面，再也不会重现。美国既没有高素质的技术工人，同时也没有令人耳目一新的科技创新。

虽然美国民主党政府提出上千亿美元科技发展规划，美国国会要求制定相关的法律，确保美国在人工智能、量子通讯领域占据世界科技的制高点。但是，中国已经走在了美国的前面。

虽然中国在基础科学领域仍然有很多不足，但是，中国科技人员充分利用人类现有的科技知识，大踏步地前进，在某些领域科技成果已经转化为现实的生产力。中国量子通讯技术已经投入使用，中国人工智能设备已经发挥作用。中国在工业互联网领域积累了大量的数据，无人车间、无人港口、无人驾驶汽车将会越来越多。

即使在中国广大农村，农田管理已经实现机械化操作，无人机负责喷洒农药，自动售货机采摘棉花，人工智能技术正进入中国的各个领域。中国在第五代移动通信网络领域，积累了大量的知识产权，中国正建设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第五代移动通信网络。不久的将来，人工智能技术将广泛普及，第五代移动通讯网络将会给中国消费者带来更多的便利。中国正在以崭新的姿态，迎接数字经济时代。

对于美国战略学家们的“发现”，中国不能过于当真。毕竟，美国是一个年轻的国家，来自五湖四海的移民，给美国带来了不同的文化，同时也带来了发明创造。尽管美国在不同文化融合方面出现了严重问题，种族歧视非常严重，枪支泛滥，社会治安恶化，但是，美国毕竟是一个创新国家。美国拥有世界上最好的高等院校和最先进的研究机构，美国也拥有世界上最大的资本市场，随时可以把科研成果转化为现实产品。

但是，如果没有良好的社会环境，政治分歧严重，政党之间相互攻讦，勾心斗角，周期性的选举，导致社会严重分裂，那么，即使美国拥有科技创新的基础，也无法实现科技持续发展。

中国从来没有把美国作为取代的目标。中国反对霸权主义，始终如一。中国不会取代美国，成为霸权国家，中国更不会在世界各地兴风作浪，损害美国的利益。中国希望美国端正态度，关注本国存在的问题，集中精力发展经济，依靠科技创新，推动人类文明进步。如果美国对中国发动全面进攻，那么，中国必然会承受巨大的压力，但可以肯定，美国不会取得胜利。

长达一个世纪的领导地位，使得美国一些战略分析家们讨论中美关系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偏离正确的方向。中国不会取代美国，但并不意味着不合理的国际秩序将持续下去。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美国主导建立了一系列国际金融秩序。无论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还是美国主导的全球金融系统，都是为了巩固美国的霸权地位。即使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创建的特别提款权篮子货币中，美元货币仍然占据最大的比重。美国希望这种现象持续下去，永远不会发生改变。可是，历史发展的必然逻辑是，当美国经济在国际经济中所占的比重下降的时候，美国所建立的国际金融垄断体系必然会发生改变。

中国提出建立新型大国关系的建议，就是希望美国登高望远，不要在故纸堆中寻找答案。假如试图从中国的历史中寻找答案，那么，最终必然会以失望告终。

中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但是，中国是一个具有凝聚力的发展中国家。中国国家治理体系和国家治理能力经得起考验。中国将会以自己的方式，捍卫国家利益。中国既不会采用交换的方式，换取本来属于中国的台湾，中国也不会屈服于美国的压力，不断地向美国输送商业利益。如果美国认为中国是一个软弱可欺的国家，试图对中国发起挑战，那么，中国一定会奉陪到底。

笔者认为，中美关系走向大体上有以下几种可能：第一种，中美是两股道上跑的车，各走各的路，相安无事。这是中国所期望的。可是，美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美国一方面放出风声，肆意渲染中美即将发生冷战，可是另一方面，美国又不希望看到当年美苏争霸的局面，因此，试图利用美国的“软实力”，在国际社会联合抵制中国。现在看来，美国外交政策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无论是欧洲联盟还是东盟国家对于美国战略企图并没有积极迎合，相反地，他们主动与美国保持一定的距离。美国要想达到自己的战略目的，在外交上还需要作出更大的努力。

第二种，中美迎头相撞，你死我活。这是中美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美国对中国发动的进攻是全面进攻，包括贸易、技术、金融、人才教育等各个领域。可是现在看来，美国颗粒无收，竹篮打水一场空。美国还会在中国的家门口寻衅滋事，阻挠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只要中国沉着应对，美国的图谋永远不会得逞。

第三种，中美既有交叉合作，同时也有分歧对抗。这是美国国务卿反复强调的中美关系发展路线图。可是，中美在哪些方面开展合作，在哪些方面对抗，这是不以美国的意志为转移的。假如美国把中国视为战略对手，不断损害中国的国家利益，怎么能够期望中国与美国开展合作呢？

中国希望中美平行发展，也不排除中美交叉合作对抗，但是，必须尽可能地避免迎头相撞。中国美好愿望能否变为现实，不仅取决于中国，还要看美国的外交政策。如果美国民主党政府在处理中美关系问题上执迷不悟，那么，中美之间必然会决出胜负。

（作者系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教授、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授权】，转编自“乔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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