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坤：“战略竞争”能否成为和平竞赛 - 昆仑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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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坤：“战略竞争”能否成为和平竞赛
2023-01-09
展望未来，一场浩大的中美“战略竞争”已经难以避免。为此，许多中国人忧心忡忡，因为“战略竞争”的设计者和发起人霸权美国很不地道，迄今为止也没有在哈佛或耶鲁等知名地方为一些重要的中国人搞点什么讲座、培训班之类，来详细阐释“战略竞争”的内涵、路径与结果，以致于到现在国内大部分专家学者对“战略竞争”要么不明所以、语焉不详，要么视而不见，顾左右而言他。也就是说，究竟什么是“战略竞争”，美国当局并没有认真地告诉给中国人。
当然，不能不承认的是，白宫当局也看到了这一点，也看到了来自中国高度紧张之下的强烈反弹，因而不遗余力地告诉中国说，美国无意于同中国发生冲突，致力于同中国共同管理“战略竞争”，为此他们还正在同中国商量怎样给“战略竞争”设置相关的“护栏”。应该说，在安抚中国同美国一道搞好“战略竞争”这个问题上，美国确实很卖力，没少下功夫。譬如，美国财政部长耶伦2022年12月12日公开发表谈话说，“我认为，美中关系之所以长期紧张，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中国对美国有着深深的‘误解’。美国的种种行为，比如对台海问题的关注、对亚太局势的做法、对中国芯片的限制措施等，都不是出自于美国的‘恶意’，仅仅只是美国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而采取的必要措施而已。美中之间的关系如果想要得到缓和和改善，我觉得中国必须要理解美国，不应该对美国的做法太过敏感和高度紧张”。
美国当局高官的上述讲话，温暖和感召了相当一批中国人，驱使他们更加热衷去讲述与弘扬同霸权之间的友谊与友好故事。但令大多数中国人仍然难以释怀的是，霸权针对中国所发动的“战略竞争”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危险，美国是不是真的不想同中国之间发生什么冲突。
为此，如下几个问题值得提出来加以讨论：
第一，会不会触及核心利益？
现在，美国及其所率领的西方集团把“中国威胁论”炒作得满天飞，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纷纷宣称中国是他们的严重威胁，现如今日本也在这样跟进，也宣告中国是日本“前所未有的最大战略挑战”，连北约这个全球最大的战争机器都声称中国构成了他们的“系统性威胁”，等等，可谓言之凿凿、似乎不容置疑了。
尽管如此，人们仍然不禁要问，中国究竟威胁到他们什么了？中国真的威胁到他们的核心与重大战略利益了吗？
回答是，中国并没有威胁到霸权集团的核心利益，甚至连霸权集团耍流氓、无理取闹的地方，几十年来中国往往都绕着走，基本上不敢去捋霸权的虎须，不敢掀西方的逆鳞。坦率地说，世界上多年来刻意同西方对着干的国家与势力确实有不少，但中国却不在其列。可以说，中国从未触及美西方核心与重大战略利益。
但与此恰恰相反的是，美西方集团却一贯粗暴和野蛮地侵犯中国的重大与核心利益。不要说他们拿新疆、西藏说事，也不要说策动香港及内地的颜色革命了，仅仅半公开甚至近乎公开地支持“台独”，大力扶持台湾当局抗拒中国统一，就足以给造成中华民族的致命创伤。过去，每当霸权插手台湾问题的时候，中国外交总要说上一句“伤害中国人民的感情”。现如今这样的话也不说了，实在是说了没用，屁用不顶，也不就好意思再说了，因为“中国人民的感情”在霸权那里一钱不值、徒然惹人家耻笑轻蔑。
过去是几十年来这样，现在他们是不是还是这样呢？
答案显而易见，在“战略竞争”拉开大幕之后，霸权集团更为变本加厉。据报道，2022年12月15日，美国已经通过一个新的国防授权法案，美国将在未来五年军援台湾100亿美元，这其中不但有军售，还有冷战时期的那种“军援”，在此之外还要派美国政府官员到台湾去做二年以上的长期交流访问。这一法案引起了广泛的瞩目与评论，有人因此将其同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做法联系了起来。此前，在中国，有人将美国的此种举措称之为“切香肠”，现在看这已经不是什么“切香肠”，而应该是“扎心脏”，是直插中国的心脏要害，已经没有什么底线与顾忌了。
正所谓看他的过去，知道他的现在，看他的过去与现在，就知道他的将来。今后，以美国为首的霸权集团必将还要以更大的力度与强度对着中国的要害与核心猛下杀手。当然，美国在这样做的时候，一定会同时呼吁中国保持“定力”，不要因此就冲破或冲出“护栏”，一定要同美国携手管理好自己的情绪动作才行。
第二，能不能实现良性互动？
中美两国能不能实现良性互动，这个问题此前就已相当突出，霸权针对中国发动“战略竞争”以后，这个问题变得更加迫切，成为关乎中美关系未来走向的一个重大战略判断。
一直都有人坚定地声称，中美之间完全能够实现良性互动，不但完全能够，而且他们还坚定地认为，迄今为止中美之间的互动一直都属于良性，没有任何不良之性。即便美国搞了“战略竞争”，中美之间照样可以实现良性互动。
这样的观点判断其根据是什么呢？
其根据就是“中国坚决不与美国对抗”论。
长期以来，在中国有这样一批人，他们坚决主张与认定，在任何情况下，中国都不能同美国对抗，其具体表述就是，“要坚决避免与美国和西方滑向对抗”。他们说，“中国要引领世界，就要从世界格局的角度出发，目标不是对抗美国，而是为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我们不能只从双边关系来看中美关系，要从世界秩序的角度看”（有关这个问题，请参阅笔者文章《“不与美国对抗论”缘何能在中国流行》）。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这些人不仅挖空心思、殚精竭虑地制造宣传舆论，而且还在理论逻辑上加以阐释论证，以证明中国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他们声称，只要中国决心不做美国的敌人，美国就无法把中国搞成敌人，其具体文字表述是“敌意经常存在，但成为敌人却是一系列互动的结果。中国这么大的力量，只要我们决心不做谁的敌人，对方就单独完成不了与中国完全敌对关系的塑造”。
但是，我们说，这完全是一厢情愿的妄想和不顾常识的胡说，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实际上，中美之间的互动所谓的良性一概都只是表面现象。自从中国历史进入共和国时代以来，他们对中国就从来都不怀好意，即便在冷战的蜜月时期，美国当局也对中国充满戒心、处处加以防范，所谓帮助中国实现现代化，就是一句骗人的鬼话。进入二十一世纪以后，霸权更是开始把主要战略目标转向中国，发展到现在，中国已经成为霸权最主要的全球战略对手，这时候还期盼中美两国之间实现什么战略上的“良性互动”，只能是异想天开、滑天下之大稽了。
中美之间的这样一种关系并非取决于人的主观愿望，直白地说，并不是中国不想同美国对抗，中美关系就不会对抗；也并不取决于美国方面具体谁在白宫当政掌权，无论谁入主白宫，中美关系基本走向都注定是越来越对抗。造成这种状况根本原因，为中美关系的本质所决定。因为说到底，中美关系是两种制度、两条道路、两个不同历史方向之间的关系，这样的关系从根本上说就是对抗的关系（参阅笔者2019年文章《当代中国对美斗争的特点与意义》，2020年文章《从蓬佩奥的言论看中美关系的实质》《中美两国究竟是什么关系》等），这是中美关系的本质属性。在这样的本质属性之下，对抗性必然成为中美关系的主流，必然成为中美关系的基本特征，任何外交辞令与博弈游戏都无法予以掩盖抹杀。
第三，要不要动用武力？
竞争的手段多种多样，战略竞争更是内涵丰富、花样翻新，如果就战略竞争的内容、项目、手段、方式来说事儿的话，恐怕三天三夜应该都说不完（参阅笔者文章《“战略竞争”今后的发展与未来前景》）。但遗憾的是，迄今为止中国的专家、学者们对此基本上不置一辞，尤其严重的是，对于“战略竞争”走向常态化、激烈化之后，中美之间发生武装冲突与战争的可能性也一概都视而不见、置若罔闻，好像根本就不存在这回事儿一般。
但事实上，面向未来，中国眼下正面临这样一个日益迫切需要做出回答的问题，即“战略竞争”引发战争危险越来越大、还是越来越小，或者换句话说，随着中美“战略竞争”日益走实走深，美国会不会有朝一日向中国动武。
很早以前就有人完全排除中美两国之间发生武装冲突的可能性，现如今他们的这个信念依然坚如磐石。他们认定，一是核大国之间不可能发生武装冲突，中美都是核大国，彼此都将自我约束；二是美国不可能为“台独”火中取栗，即便有朝一日大陆武统台湾，中美之间也不会爆发战争。以这样两个根据为理由，因此，在相当一些人的思维体系中，中美之间爆发战争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但是，一些中国人不可想象和不予想象的事情，在霸权那里却完全不是这样：
第一，美国一直在设想与策划同中国的战争，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直到今天，迄今已经有七十年的历史了，现如今也是这样。现在，有关中美战争的设想与策划频繁见诸于美国白宫、五角大楼的文件、方案，也频繁见诸于美国武装力量的高官，用他们的话说就是“今夜就开战”，他们为此已经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做出了详尽的工作计划。
第二，霸权统治集团不仅这样想、这样说，而且还在实际上采取了各种强有力的军事行动，具体表现就是日益加大与加重对中国军事挑衅的力度与强度。现在，美国的军舰与飞机侵犯中国领海领空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它们经常在“台湾海峡”里自由通行，这差不多都已经成了新闻报道中的日常。
结合美国战略争霸的一贯历史轨迹看，军事手段都是都是其中最具份量和最主要的手段。“战略竞争”的基本逻辑必然是扬长避短、发挥优势，而军事力量就是霸权最大的优势。现在，美国已经在发挥运用这一优势，按照这样的态势发展下去，军事力量将再次上升成为“战略竞争”的主要力量，直至成为其主打方式。
这也就意味着，在霸权遂行“战略竞争”的过程中，中美之间爆发武装冲突直至战争的危险将越来越大，而不是越来越小。当然，最后是否将导致一场战争，应该说这不是必然，而只是可能性。
第四，友谊比赛还是你死我活？
那么，可否通过人为的努力，比如通过加强中美之间合作，深化战略互信，从而使“战略竞争”成为一场友谊比赛呢？就像过去体育运动会所经常喊出的口号那样，“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应该说，历史上类似的设想不是没有，而是切切实实地发生过。当年前苏联当局也曾设想同美国达成政治上的谅解，实现战略上的互谅互让（参阅笔者文章《“战略竞争”今后的发展与未来前景》），把美苏友好与友谊摆在首要的位置，双方最大限度地合作，以实现美苏共管共治的全球共和奇观，对此寄予厚望，做出努力，并且还以为得到了美国的认同、支持与配合。为此双方之间一度打得火热，比之今天中美之间所谓的密切关系有过之而无不及。
结果当然众所周知，此等美妙的战略设想只能存在于个别人大脑的想象之中，现实中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
不但当年美苏之间没有做到这一点的可能，纵观人类有文字以来的历史，两强争衡，从来也没有“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最后实现“一字并肩王”这样的事情。
中美之间能达成两强并立、共同领导世界这样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伟大奇观吗？
在如今的中国，很多专家学者高度认可这样的前景，他们始终坚持认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同美国霸权领导世界这二者之间没有任何冲突，完全能够并行不悖、齐头并进。非但如此，这般井水不犯河水也属于小意思，他们更进一步认定，中美两国还完全可以实现互助共赢，即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一步加强美国霸权的全球领导地位，而美国进一步强化对世界的领导与独霸更有助于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或者简单地说，他们坚定地认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只能在美国霸权领导世界的这一总体框架下达成，这是中国完全离不开的大环境、大背景，也是中国必须积极融合融入的大环境、大背景。
当然，笔者完全能够理解，中美关系是一些中国人的命根子，须臾不可或离，他们理所当然要拼命地加以维护，并且事实上一些人也正在不顾代价拼命地加以维护。
但笔者坚定地认为，中美之间的“战略竞争”没有成为友谊比赛的任何现实可能性，所有上述一切美好的愿望，不过都是无稽的幻想。真实的战略逻辑是，不战胜霸权、不粉碎霸权的遏制，中国就不可能复兴，这仍然是牢不可破历史的规律，仍然是中国难以避免的战略宿命。所以，可以肯定的是，致力于同霸权实现共赢，结果一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将因为“战略竞争”的日趋激烈最后以失败而告结束。
结合上述几个要点的探析，我们可以据此得出这样的结论：“战略竞争”绝不意味着和平，而意味冲突，其中的一部分将表现为直接的暴力，另一部分表现为间接的暴力，并且二者还将交替综合起来为霸权所用，因此，战争的危险极大地蕴涵其中。如果说，人类社会未来最大最可怕的危机在哪里，就在美国霸权的“战略竞争”上。这是一个十分邪恶的计划，美国霸权全力以赴地推进这一计划，很可能要造成一场空前与惊人的历史大倒退。因此，如何粉碎美国霸权的“战略竞争”，这是未来一个历史时期，中国全球大战略中压倒一切的任务。
（作者系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原创】修订稿，作者授权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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