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愚泥：美国历史不长，但光对华人的虐待就持续很久

著名的西班牙裔美国知识分子桑塔亚纳曾经说过：“那些不记得过去的人注定要重蹈覆辙。”美国有着全世界最多的政治正确，但是他们关注的是黑人，对于华人的关注，少之又少。美国历史上最容易被人遗忘的犯罪时期之一，就是许多华裔移民到这个“自由之国”时所面临的大量合法的和法外种族主义。

当第一批中国移民在加州淘金热时期大量抵达美国时，他们不仅发现了丰富的经济机会，也发现了暴力的种族仇恨。种族主义、本土主义和对经济紧张局势的看法结合在一起，产生了一个复杂的种族暴力体系，横跨美国的多个地区乃至全国，并以私刑、强制迁移和屠杀达到高潮。

最初的中国移民

1848年的淘金热通常被视为发展和人口激增的催化剂，它一手创造了美国的西海岸。怀着对财富和稳定的憧憬，人们从世界各地蜂拥而来，想要分得一杯羹。清朝逐渐衰落，中国不断遭受战火，让许多中国年轻人去美国碰运气。最初，这一浪潮被视为富裕的白人精英的福音，因为中国工人经常以更低的工资和更糟糕的条件来参加工作。虽然中国有50多个不同的民族，但这些新移民通常被称为“天朝人”或“中国佬”，这是一个带有贬义的混合词，在整个19世纪和20世纪都很常见。

横贯大陆的铁路

白人和中国人之间诞生的第一个主要矛盾是，中国工人接手了美国横贯大陆铁路的主要建设。这项庞大的工程旨在连接美国的东西海岸。虽然铁路公司最初雇用了许多白人工人，但他们很快发现，中国人更勤劳、更廉价的，从而是一种能够长期消耗的便宜劳动力。中国人不要命地挣钱，经常在恶劣的条件下工作，敢于从事最危险的工作。许多白人移民工人对中国人抢走他们的工作表示不满，这一最初的怨恨情绪导致了移民群体之间的冲突。其实，中国移民带来的威胁从来没有像一些煽动者声称的那样，对白人就业构成生存威胁。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动员起来反对雇主，包括铁路公司和富有的农场主，反对他们雇佣华工。

来自白人工人的抱怨催生了1862年的《反苦力法案》(Anti-Coolie Act）等法案，该法案对那些几乎赚不到足够钱寄回家的中国工人每月征收税款。白人矿工对中国人获得采矿许可证和发现黄金感到愤怒，而在他们看来，这些黄金理应属于他们。加州政府在1850年和1852年通过了《外国矿工许可证税法》，要求所有非美国公民的矿工每月缴纳3美元的税（后来增加到6美元，最后降低到4美元）。由于中国工人不符合获得美国公民身份的条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必须缴纳这种税，比其他任何移民群体的成员都要多。1867年，一群白人劳工把华工从旧金山的工地赶走，造成12人受伤，1人死亡。反苦力协会团结起来为暴徒辩护，并最终将10名罪犯全部释放。这将成为一个反复出现的主题：中国移民的伤亡，袭击者的无罪释放。在美国南方，三K党（Ku Klux Klan）的目标是非洲裔美国人和他们的白人盟友；在美国西部，三k党攻击中国人。1868年至1870年间，加州发生了十多起三k党袭击中国工人的事件，犹他州和俄勒冈州也发生了少量事件。三k党在加州的活动范围从暴力威胁、袭击到纵火。1868年春天，白人暴徒袭击了北加州的一系列牧场，野蛮殴打那里的中国工人。1869年，一名卫理公会牧师为中国移民开办了一所主日学校，当时辅警烧毁了他的教堂，并威胁他的生命。与三k党有关的纵火犯纵火烧毁了第二所教堂，这所教堂位于萨克拉门托，他们的罪行是为华人社区服务。他们还烧毁了圣何塞附近一家雇佣中国工人的白兰地酒厂。

三k党只是反华狂热的一个表现，这种狂热已经进入了加州的最高权力层。在1867年的就职演说中，州长亨利·海特（Henry Haight）警告说，中国移民的“涌入”将“给子孙后代带来永远的诅咒”。州议员发起运动，反对当时的两项主要民权措施，即第十四和第十五修正案，声称修正案将赋予中国移民公民权和投票权。在恐华症的刺激下，加州直接拒绝了这两项措施——这是唯一一个这样做的自由州。直到1959年和1962年，加州立法机关才分别象征性地批准了修正案。

【建造第一条横贯大陆的铁路的中国工人（ © Joseph Becker）】

“不是中国人的机会”和“黄祸”

“Not a Chinaman ' s Chance”（或“Not a Chinaman ' s Chance in Hell”）这句话表达了白人对在西海岸工作的中国工人的负面情绪。虽然这句话的起源有争议，但许多人认为它来自于铁路上的一项特别危险的工作——即中国工人使用不稳定的炸药在悬崖峭壁上挖隧道和开洞。通常情况下，华工们把自己放置在脆弱的篮子里送过去，然后快速放置炸药，为造铁轨而开山洞。但不幸的是，如果他们的速度不够快，他们就会死于随后发生的硝化甘油爆炸。1851年，约翰·比格勒（John Bigler）凭借反华纲领当选加州州长。四年后，该州最高法院裁定，华人享有与非裔美国人和印第安人同样有限的权利，这意味着他们不能在法庭上对白人公民作证。当时全国有一种强烈的反华情绪，以至于当国会提出一项赋予华裔美国人投票权的法案时，它被否决了。许多支持西方反华运动的美国人认为中国人在道德和智力上都不如该地区的所有其他少数民族。这些人一直把社区的弊病归咎于中国人。很快，“黄祸”——认为中国工人正在破坏白人社会结构的信念——在美国蔓延开来，并导致种族冲突，最终导致了1882年的《排华法案》（Chinese Exclusion Act），此时美国的排华情绪达到顶峰。

【《不是一个中国人的机会》(Not a Chinamans Chance)，画板油画，美国艺术家查尔斯·马里昂·拉塞尔（Charles Marion Russell) ，©耶鲁大学】

排华法案与暴力

随着时间推移，反华情绪在广大民众中得到了支持。19世纪70年代，美国经济遭受重创，工会领导人带头抗议中国人压低工资，抢走美国白人的工作机会。劳工领袖和政客们一起，利用中国人会以更低的工资工作的指控来赢得选票。除了经济问题，这场运动还关注中国移民的文化差异和刻板印象。反对中国移民的人士指出，鸦片、赌博和卖淫是中国移民给美国社会带来负面影响的例子。此外，他们也看不起中国人不愿意同化和接受美国的主流生活方式。

19世纪80年代，排华运动继续发展。在加州的压力下，随着该运动获得全国的支持，联邦政府也参与进来。联邦政府采取行动，完全阻止中国移民。在1868年与中国签订的《伯林盖姆条约》中，美国政府鼓励中国公民移民美国。仅仅十多年后，1882年的《排华法案》（Chinese Exclusion Act）中止了所有华人移民美国。这项法案在1884年被修改，使在美国工作的中国劳工离开美国后更难返回。

【尽管在法律上对华人采取了歧视性措施，包括上文所述的《1882年排华法案》（Chinese Exclusion Act），但华人移民还是采取了一些措施来适应他们的新国家，包括学习英语。（照片来自MPI/GETTY图像）】

在新的华人移民基本被消除后，排华运动将注意力转向了已经居住在美国的华人。19世纪70年代，加州曾发生过零星的针对华人的暴力事件，但在19世纪80年代中期，这场运动在整个美国西部变得更加暴力。在采矿业和铁路沿线，这种紧张关系一直在加剧——这两个经济部门雇佣了大量的中国工人。1885年，怀俄明州的罗克斯普林斯（Rock Springs）爆发了大规模暴力事件，白人辅警冲进华人社区，杀死了许多华人，赶走了许多华人。后来，远西地区的其他唐人街也发生了类似事件。在西海岸发生暴力事件后，美国加强了反华立场。政府首先批准了驱逐在美国拥有财产或有妻子居住在美国的华工。

由Chester A. Arthur于1882年5月6日签署的《排华法案》禁止所有与华工有关的移民。这是美国历史上最激烈的（也是最被有意遗忘的）移民法案之一，该法案实质上将整个黄种人、整个华人民族定为罪犯。在美国西部的华裔美国人当时面临着极端的歧视，更无法把他们的妻子或家人带到美国。该法律还规定，中国工人在法律上不能成为美国公民，只能是永久外国人。1888年，美国国会通过《斯科特法案》，禁止华工移民美国，也禁止华工返美。这项法律的影响是拒绝成千上万暂时离开美国的中国人重返美国。反华运动成功地在1892年更新了《排华法案》，并在1902年确立了永久禁令。这一系列可怕的种族主义操作和法案直到1943年才被废除，在实施法案的半个多世纪，基本上冻结了美国华人社区。

【本文件与《排华法案》有关湄朗林的案件档案一起存档（@美国国家档案和记录管理局）】

山姆叔叔的公寓

当时另一个被讨厌的民族是爱尔兰人；来自爱尔兰的移民涌入东海岸。许多信奉基督教的盎格鲁－撒克逊美国人认为，黄色的危险（或恐怖）将笼罩西海岸，而天主教的爱尔兰部落将破坏美国东部引以为豪的文明。下面这幅奇怪的漫画画着一个好战的爱尔兰移民，在一个挤满了其他各种移民的寄宿公寓里，对山姆大叔和哥伦比亚大吼大叫。他旁边是一个打瞌睡的中国工人。

【山姆大叔的宿舍（ © 美国国会图书馆）】

政治漫画

在还没有广播或电视的时候，影响公众舆论的常见方式是政治漫画。这些漫画故意把华人描绘成来摧毁美国的野蛮人，充满种族主义，已经臭名昭著。这些早期的宣传形式，常被利用，被用来制造不必要的紧张气氛。这一时期的政治漫画，的确受到了种族主义的极大左右，它们往往是以诽谤或攻击某些民族或种族群体的作品出现。报纸等传媒作品放大了反华情绪，使流氓行为正常化。《洛杉矶新闻》（Los Angeles News）的编辑安德鲁·杰克逊·金（Andrew Jackson King）在自己的专栏里，对当地人数不多的华人进行了刻薄的谩骂。他写道，他们是“异族、劣等、崇拜偶像的种族”，“丑陋可憎”，“我们国家的诅咒，我们文明的污迹”。（虽然金公开抨击这些移民，以及他们对白人工人构成的威胁，但他在自己家里雇佣了一名中国厨师。）他的社论引发了针对中国工人的袭击事件激增。

【社论漫画《他衣橱里的骷髅》(A Skeleton in His Closet）©L.M. Glackens/Public Domain】

非法移民

为了合法移民，中国公民被迫选择三条主要途径之一。他们可以试图证明自己不是劳工，实际上是中国中产阶级或上层阶级的一部分。中国精英阶层的成员或他们的私人佣人往往采取这种特殊途径。第二种可行的方法是证明他们在美国有亲戚。这条道路非常复杂，因为官员们让它极难证明。最后，一些中国人试图从加拿大或墨西哥非法移民。这波非法移民浪潮实际上造就了首批主要的边境部队，这些部队是为了打击中国非法移民而成立的。

【这份文件的来源是关于弗朗西斯科、胡安－里奥斯和安东尼奥－索利斯因走私中国公民穿越美墨边境而被逮捕和审判的案件档案（@ 美国国家档案和记录管理局/维基百科共享文件）】

Satterfield漫画

这幅漫画的独特之处在于，它实际上展示了中国人以美国白人对待中国人的方式对待美国白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幅漫画很棒，因为它显示了政治漫画，实际上是如何被用来帮助一个被边缘化的民族/国家群体。

工人党

反对中国工人的主要团体之一是强大的加州工人党，该党主张对中国移民采取极端措施。该组织由Denis Kearney于19世纪70年代创立，以其口号是“中国人必须离开！”，在加州的白人工人阶级中很受欢迎。

【推动针对华工的废除的主要团体之一是强大的加州工人党，该党主张对中国移民采取极端措施（ @ Alexisrael/Wikipedia Commons）】

反华裔骚乱

从1886年的西雅图骚乱到洛克斯普林斯大屠杀，华裔美国人经历了无数次由白人工人驱动的种族骚乱。这些暴乱往往极其暴力和非法，它们将现有的中国工人赶走，并公开恐吓华裔美国人。1871年，一场针对华人的大屠杀发生在洛杉矶市中心：19名中国移民被白人暴徒有组织地处以私刑。这场大屠杀于1871年10月24日在洛杉矶爆发，当时一群500人的暴民冲进了洛杉矶的华人区。一些受害者遭到枪击和刺伤；其他人则被吊死在临时搭建的绞架上。大约500名暴徒——包括英美裔和西班牙裔居民——冲进了该市的华人区。此前，疑似华人帮派成员与当地政府发生枪战，导致一名白人前酒吧老板死亡，一名警察受伤。当暴徒逼近时，惊呆了的中国居民躲进了唐人街中心的一幢长长的土坯房里。接着是两个小时的不分青红皂白地杀戮。暴徒破门而入，抓住了藏在里面的中国男子和男孩。暴乱分子几乎残害和杀害了他们能找到的所有中国人。当暴民们用完了吊绳，他们就用晾衣绳把受害者吊起来当晚，19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躺在洛杉矶的街道上。尽管八名暴乱者被判过失杀人罪，但他们都在一年后无罪释放。直到今天，这仍然是美国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私刑之一。

【艺术家对1886年西雅图反华暴乱的构思。这三幅画的标题分别是 "打包"、"码头上 "和 "碰撞"（ © Joe Mabel）】

唐人街

自1848年建立以来，旧金山的唐人街已经成为这个城市最重要的象征之一。从历史上看，它是美国最古老的唐人街，也是亚洲大陆以外最大的亚洲人社区之一。虽然每年都有许多游客来到这个丰富多彩的社区，但很少有人知道和了解美籍华人曾经所遭受的苦难和暴政。从种族骚乱到合法化的种族主义，一百多年来，美籍华人一直在为巩固自己在美国的地位而奋斗。希望通过对美国针对黄种人的种族主义的全方位揭露，看清真实的美国。

【这张地图反映了加州对中国人的偏见。它是旧金山监事会成立的“华人区状况”特别委员会的官方报告的一部分（@ Willard B. Farwell）】

（作者系昆仑策研究院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授权】，转编自“窥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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