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丽娇 王 丽：打破北极“零和博弈”，中国应该做什么？

  

 

　　【摘要】北极以其重要的资源、航运、军事和地缘价值引起世界各国的广泛关注和激烈争夺。作为北极理事会正式观察员国，中国应抓住机遇，大力推进积极进取、合作共赢的北极战略，增强在北极问题上的话语权。

 

　　我国在北极拥有重要的战略利益，北极事务关乎我国安全和经济可持续发展。近年来，因全球气候变暖，北极的战略地位、地缘政治和经济环境发生了重大变化，围绕北极航道管控权以及海域划界、大陆架划分等议题的争夺愈演愈烈。为维护和拓展我国在北极的利益，制定并实施北极战略已是势在必行。

 

　　北极成为全球战略角逐的新舞台

 

　　当前，北极以其重要的资源、航运、军事和地缘价值引起世界各国的广泛关注和激烈争夺。尤其是环北极国家纷纷加大投入，将北极事务提升到国家战略层面，谋求掌握北极事务的主导权。

 

　　有关国家围绕北极航道管控权的争夺日益激烈。北极航道共有两条，即俄罗斯北部沿岸的“东北航道”和加拿大北部沿岸的“西北航道”。虽然北极航道目前尚未全线通航，但围绕其管控权的争夺已激烈展开。

 

　　俄、加两国通过主张历史性权利、划定直线基线等措施，将北极航道部分水域划为内水，并通过国内立法强化对有关北极航道的管辖权，这招致美国、欧盟以及非北极国家的强烈反对。美国坚称，北极航道属于国际航道，外国船只有无害通过的权利，并多次未经俄、加许可在北极航道航行。这种控制与反控制，增大了将北极航道争取为能够自由通行的国际航道的难度，同时也恶化了北极航道的安全环境。

 

　　环北极国家持续加大在北极的军事存在。俄罗斯近年来不断加强在北冰洋的巡航，加紧筹建北极作战集群。2014年，俄成立北极联合战略司令部，启动了4个北极军事基地建设工程，地面、雷达、防空、边防部队和无人机分队先后进驻北极；美国海军先后出台了《21世纪海上力量合作战略》《海军北极路线图》等文件，对北极地区海军力量和基础设施建设做出了细致规划，并在阿拉斯加部署了首个“战区高空拦截导弹”基地，军舰和核潜艇也定期在北冰洋巡弋；加拿大在北极地区划设独立战区，部署了常驻部队；丹麦拟组建北极联合指挥部和北极快速反应部队，并在格陵兰岛设立军事基地；挪威宣布将其作战司令部迁至北极圈内。此外，俄、美、加等国还频繁地在北极地区举行军事演习，以显示其存在。

 

 

　　（2014年8月10日，中国第六次北极科学考察队在北纬76度42分、西经151度4分设立短期冰站进行科考作业。）

 

　　环北极国家极力谋求垄断北极事务。环北极国家尽管内部分歧较大，但在排斥域外国家“染指”北极事务方面却立场一致，坚守“外部排他、内部协商”原则，极力谋求构建“北极是北极国家的北极”话语体系。在不接受任何《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以外制度安排的基础上，出台了《特罗姆瑟宣言》《努克宣言》《北极理事观察员手册》等一系列法规文件，试图为环北极国家协商解决北极事务、共建机制化霸权提供法律依据。同时，通过健全完善组织架构、实施门罗主义式扩充等举措，推动北极理事会由政府间高级论坛向政治决策型组织机构转变，籍此提升域内自治能力，对北极事务进行垄断性治理。

 

　　北极是我必须高度关注之地

 

　　从长远来看，北极将是我国发展之所托、利益之所系、安全之所依，经略北极是维护国家安全与发展的必然战略选择。

 

　　北极是我国潜在的重要能源资源供应地。北极被称为“地球最后的宝库”，据测算，北极地区蕴藏着占全球储量25%的石油、天然气，以及丰富的煤、铁、金、银、锌等资源，北极边缘的格陵兰海、巴伦支海和挪威海还是世界海产品的重要供应地。不仅如此，北冰洋半数以上大陆架区的水深都不超过50米，加之受近年来地球变暖的影响，北极资源的开采变得越来越容易。

 

　　根据有关国际法规定，我国有权参与北极国际海底区域自然资源的开发和利用，有权分享这一区域蕴藏的各种资源。未来，如果北极资源的全面开发利用成为可能，北极必将成为我国重要的能源资源供应地，这对补充我国能源资源不足、推动我国经济可持续发展意义重大。

 

　　北极航道有望成为我国重要的战略运输通道。北极航道是联系亚、欧、美三大洲的最短航线，但因受冰盖的阻挡，一直未具备商业航运价值。近30年来，由于北冰洋冰层加速融化，北极航道通航正在成为可能。我国是世界十大海洋运输国之一，海运是我国对外贸易和进口资源的主要交通方式。

 

　　未来一旦北极航道全线开通并用于商业运行，可为我国增加两条到达欧美的更为便捷的贸易航线，航程大大缩短，成本大幅降低，同时还可以破解“马六甲困境”，规避途经一些高危险区或政治高敏感区所带来的风险。

 

　　北极是我国维护国家安全的重要防御方向。北极扼亚、欧和北美大陆的战略要冲，未来谁能主导北极地区，谁就能占领世界军事的“制高点”。世界主要军事强国都集中在北半球，从北冰洋发射的导弹10分钟就可以打到各大国，是潜射导弹理想的发射阵地。

 

　　北冰洋厚厚的冰层使得侦察卫星和猎潜舰船无能为力，冰层断裂碰撞的噪音可掩盖潜艇的噪声，非常有利于战略导弹核潜艇的部署和活动。北极航道一旦通航，必将成为贯穿太平洋和大西洋的海上战略要冲，为兵家所必争。因此，我国必须把北极作为重要的战略防御方向，防范他国利用北极对我国进行军事威慑和打击。

 

　　确立积极进取、合作共赢的北极战略

 

　　2013年，中国成为北极理事会正式观察员国，向跻身北极地缘政治大国迈出了坚实的一步，再加上近年来环北极国家对我借重日益上升，中国应抓住机遇，大力推进积极进取、合作共赢的北极战略，增强在北极问题上的话语权。

 

　　坚守我国是负责任的利益攸关方的角色定位。承认环北极国家在北极拥有最大利益和最强话语权，在北极事务中应发挥更大的作用，在此前提下，旗帜鲜明地强调非北极国家作为北极地区的后来者和利益攸关方，在北极事务中的作用不可或缺。

 

　　根据有关国际法规定，非北极国家在北极地区既享有航行、科研等权益，也有责任承担相应的义务，为和平利用北极做出应有贡献。通过坚持这一角色定位，促使环北极国家承认非北极国家的合法利益关切，以务实、开放的态度接纳中国参与北极事务，抵消我国因地缘劣势所造成的“失语”困境。

 

 

 

　　另外，在承认和尊重环北极国家既得利益的基础上，中国还应积极参与北极多边机制的构建，力争在机制的宗旨、规程、原则及实践等方面发挥建设性作用，逐步增加北极多边制度中的中国因素。同时，要大力推动将偶发性利益转化为机制性利益，形成利益捆绑，扩大参与北极事务的广度和深度。

 

　　循序渐进，强化经略北极的战略能力。着眼我国北极利益的潜在性、长远性，超前筹划，有计划、分步骤地加大投入和研究，稳步提升经略北极的战略能力。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应突出抓好三个建设：

 

　　一是提升推进北极战略的实施能力和策略水平。关键是找准切入点，运筹好与俄美两个大国、其他环北极国家和非北极国家等三类国家关系。重点经营好与俄美两个大国的关系，既要积极开展合作，培育共同利益，又要避免卷入两者之间的地缘竞争；

 

　　二是提升开发利用北极资源的能力。对我国来说，资源利益是除航运利益外最直接的利益，也是短期内中国有望有所斩获的实在利益。因而，要从资金和政策上加大扶持力度，鼓励企业、科研院所研究开发利用极地资源的技术和设备，做好相应准备；

 

　　三是提升我军在北极遂行使命任务的能力。根据现实需要，必须具备三种能力，即战略威慑能力、极地机动防卫作战能力和非战争军事行动能力。

 

　　发挥优势，推进与环北极国家的多领域合作。合作是我国参与北极事务、实现与环北极国家共赢的最重要的手段和途径。可以从敏感度较低的经贸合作、应对北极气候变化、环境保护、海空搜救、极地科考和学术研究等领域入手，通过与环北极国家和国际社会的共同努力，负责任地维护北极和平、稳定和有序开发，打破北极“零和博弈”。

 

　　另外，俄罗斯是对我国在北极利益影响最大的北极国家，要把与俄合作突出出来。尤其要把中俄海军合作做扎实，以两国海军联演、军舰互访、北极联合科考等为平台，将合作领域、内容向北极事务拓展。

 

　　（作者单位：海军学术研究所；来源：国防参考 ）